風暴不曾磨滅,隻是雲湧沿途路過山川之時稍稍放緩了步履,以至于天光得以透過蒼穹碎裂的罅隙,讓孤帆遠航的渡輪得以喘息,但無論如何,隻要風暴尚未消逝,這湖面也抵達不到所謂的風平浪靜。
且一番未平,一番又起。
趙哇一是真的笑不動了,這種刺激早就在無形之中變了味道。
柏聞晔看着對方發紅的眼角,溫柔地親了親,掐準了時間再次關閉了麥克風。
幾乎是下一秒,駭浪割裂了船艙,甲闆也溢上了野草,徹底失衡的沉船在颠簸之中迷失了方向,隻能瞧見黑雲之下的深海倒湧,聽見一聲刺耳的高鳴。
“你媽的......”
趙哇一猛地埋進了柏聞晔的懷裡,緊接着,将那些破碎的哭聲全然悶進對方的衣襟。至此,他即逃不出故意為之的惡作劇,又抗不過這番折磨般的風雨。
“哭了?”
“你故意捉弄我。”
“嗯,”柏聞晔笑了笑,沒打算否認,“是啊,故意的。”
趙哇一沒說話,隻是帶着那泛紅的眼角擡頭看他。
玻璃幕牆之外的江河似乎又重回了平靜時分,黑雲也随着皎潔月光的展露而緩緩褪去。
隻不過,湖面上的飄搖孤舟失了蹤迹,大抵是徹底被風浪裹挾,所以沉入了水底。
明明窩在暖意湧動的幹燥環境裡,可趙哇一現時卻像剛淋了一場雨,周遭的水霧尚且還未消逝,倒挂在發梢俨然成為了些許汗滴。
柏聞晔盯着那些即将墜落的晶瑩,撫手給他擦了擦。
而後像是怕把人惹急了,又低聲輕哄着:“怎麼出這麼多汗,本是想撓癢癢逗你笑笑的。”
“是我過分了?”
“沒有。”趙哇一悶聲反駁。
視線尚且能夠聚焦至清明,趙哇一不奢求别的,隻希望那些潮濕霧氣别再不由分說地糊上自己的眼睛。透過這層影影綽綽的幕簾,他連柏聞晔都看得不太清楚。
别又讓對方以為是自己哭了。
想到這裡,趙哇一本就癱在對方懷裡的身子,有些讨好地往靠近對方的方向挪了挪,“老闆,等會兒他們又要說我擺爛不認真直播了,怎麼辦,你得負責吧。”
言罷,習慣性地用虎牙磨了磨自己的下嘴唇,露出了個狡黠的笑。
不等對方回答,擅自就推着輪椅往工作台前移了些許,重新操控着遊戲中的小人,但直播的麥依舊沒有打開。空出的左手甚至還有心思,勾了勾柏聞晔的指尖。
太可愛了,柏聞晔心裡感歎着。
“行,我負責。”
他無端回了這麼一句,讓方才才回歸遊戲正規的趙哇一再次轉過身來看他。
“什麼?”
“我說,那些對你不好的輿論,我負責。”
言罷,沒有用什麼力度,掐了掐對方的腰身,已讓對方坐得更穩當些。畢竟一個單人旋轉椅,要承載兩個大男人的重量,着實還是有些吃力。
趁新的火苗還未點燃,趙哇一旋即把那人作惡的手給打了下去。
這人捉弄人沒個分寸的。
他不過是調侃了一句,柏聞晔不會真的當真了吧。
原本苦雨的事情是迫不得已,畢竟輿論鬧得太大了,已經到了涉及平台形象的地步,可他惹出來的這些小事,根本不值一提,誰沒有幾個挑刺的黑粉呢。
要讓柏聞晔來處理這些東西,是不是有點,太難為人了。
“我開玩笑的,又不是什麼事,你别真的搞出點什麼事情來啊,真不用。”趙哇一有些慌了,生怕柏聞晔要将事情鬧大,可也不知道要如何勸說,隻能讨好式地吻了吻柏聞晔的嘴角。
随後似乎又怕自己的誠意不夠,還有些大膽地咬了一口對方的舌頭。
就此,反撩得柏聞晔呼吸一窒,盯準對方的肩膀,沒好氣地咬了一口。
“嘶。”
這種帶着警告意味的啃咬必然是帶着點疼的,即便沒有見血。隻是他的難耐本就沒有徹底壓制下去,而是淺淺伏在表面上,如此一遭,櫻色的濃墨似乎又泛濫了些。
其實趙哇一也知道,若不是背對着躺在柏聞晔的懷裡,恐怕自己不會如此處之泰然。
畢竟柏聞晔此刻隐沒在黑暗下,那捕捉獵物般的眼神,即便是透過屏幕反光,也讓人有些膽寒。
“别惹我了,老婆,我還不想在這裡弄哭你。”柏聞晔的聲音都變了調,低沉的沙啞裡有着難以掩飾的欲望。
犬牙抵在脆弱的皮膚上,仿若随時都能刺破。
“我又沒說你不可以直接弄哭我......”相通心意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彼此之間的臨界點,趙哇一明知道這話就是挑釁,但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說出了口。
反正,總得捉弄回去報個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