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暗色沉沉。
折花院中,一身疲憊的齊小奇終于躺上了床。他瞪着大眼在床上翻來覆去,看着窗外的月亮出了神。
這幾日全府上下都忙忙碌碌,家主帶頭風風火火的給大小姐準備納夫婚禮,帖子都已經發了出去,滿京城都知道房間大小姐要成親了。
帖子上竟也沒有寫側夫的名諱,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二郎遭了殃?不過聽說是哪裡買來的賤奴上不得台面,要不就估計是外地人了。
齊小奇才不關心這帖子上有沒有名字,有誰的名字。他更關心自己的二小姐心裡邊是不是難受。
他知道的,二小姐心裡有那個人。
那個人,雖然二小姐如今從來不挂在嘴上說,好像忘得一幹二淨了,但他知道的。
殿試在即,家主說折花院就不必參與竹馬院成親一事了,左不過就是納一個小夫不必如此興師動衆,更何況房府的下人那麼多。
讓自家二小姐就安安心心在院子裡備考,折花院一幹人等專心侍奉二小姐。
房啟秀便聽話的日日獨自溫書。但齊小奇分明在窗子邊看見了好幾回,自家二小姐神思不屬的模樣。
今日他忘記了敲門,端茶進去。
房啟秀宛如驚弓之鳥,袖袍一抖,一塊墨迹就污了衣裳。
齊小奇不知所措,“小姐!我……都是我的錯!”
他慌亂的想要把茶盞放下來去幫忙清理,卻被厲聲呵斥制止。
“别過來!”
他一愣。
房啟秀慌忙的擦了擦衣袖,瞥了眼站在原地的齊小奇,匆忙扯過一旁的絹布蓋在桌面上,斥責道:“我不是吩咐了不要來打擾嘛!你來幹什麼?”
齊小奇目光從書桌面上的絹布挪開,低聲回答:“小奇隻是想小姐辛苦,給您端杯清茶來醒醒腦,歇息一會兒。”
房啟秀躲閃着咳嗽兩聲,揮手說:“不用了,正好我也困倦了,歇個午眠,你出去吧,半個時辰都别進來。”
“是。”齊小奇委委屈屈的應了聲,乖乖朝外面去了。
關門時,從門縫中瞥見了自家小姐小心翼翼揭開了絹布,眼神溫柔的看向桌上的那幅畫。
他瞥見了,那是一幅畫,他知道畫的是誰。
窗外月光皎潔,清輝如絲緞,柔柔的照着他。
齊小奇卻感覺面上冰涼涼的,液體已經打濕了枕巾。
思緒紛亂的齊小奇絲毫不知,他心心念念的二小姐也同樣的輾轉難眠。
房啟秀幹脆翻身坐了起來,起身推開窗戶,月色漸被隐去,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她隻覺得屋子裡悶得發慌,盯着隐隐月輝下的書桌發了會兒呆,竟是上前卷起那幅畫,随即披了件外衫又撈起一把傘便出門去了。
竹馬院偏房。
小雨漸大,雨珠摔打在窗棂上砰砰作響,松然睡不安穩,翻了兩個身忽的發覺似是有人在敲他的窗戶?
他被這個念頭吓了一跳,這大半夜的,莫不是賊人?松然又覺得不大可能,哪個賊人直接敲窗的?
松然猶疑地探起身,側耳去聽。
混雜着濕冷的雨聲,隐約傳來小小低低的喚聲:“松然——松然……”
松然身子擡的更高,試探道:“……誰?誰在敲窗戶?”
“是我——”窗外的人聽到回應,反而沉默了片刻,沉着嗓音黑着臉的聲線倒是讓松然聽出來了。
“房啟秀。”
“房啟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