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房啟秀沒想到松然立時認出來她,聲音高昂了些,卻仍不敢大聲,借着雨勢喚道:“松然你快讓我進去。我有話對你說。”
松然皺緊了眉,下床靠近了窗戶,忍着心中的不滿道:“二小姐快回去吧。我已經睡下了。”
房啟秀的聲音似摻了些夜雨的涼意,“松然,我想見你……”
松然眉頭更緊,冷聲拒絕:
“你我本無幹系,何必做出這深夜翻窗的舉動來。二小姐還是請回吧!”
窗外沉默了,隻剩下嘩啦啦的雨水聲。
就在松然以為對方已經走了的時候,窗外傳來暗沉沉的話語:“松然你難道想現在就暴露我倆深夜幽會,你對我傾訴衷腸的事嗎?”
“一個即将和大小姐成婚的教坊司賤奴,深夜勾引二小姐?”窗外說着竟是帶了笑意,語調有意思的很。
松然面色一冷,“你威脅我?”
窗外又沉默了。
僵持了片刻,松然開了窗戶。
房啟秀朝他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收起傘來把它靠着窗外,輕巧的翻了進來。
腳步落在松然面前,把人吓退了兩步。
房啟秀笑着安慰:“别怕,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
松然警惕地看向她,“我想我們無話可說吧,二小姐。”
房啟秀抖了抖被淋濕的半邊袖袍,自顧自的把懷裡面護的小心翼翼的畫卷取了出來。
“給你的。”房啟秀遞給他,“還記得你最愛穿一身翠青色的錦袍,就像竹葉似的挺拔身姿,那日就是你幫我說話。我今日一直想起,便忍不住畫下來送給你。”
“你還記得嗎?松然——”房啟秀又把畫往他面前送了送,示意對方接下,“當時我也送了你一幅畫。”
松然記得,但他不想記得。
那時不過就是娘親循例随便辦的花會,邀了衆顯貴女娘和兒郎來玩玩,裡面自然也有姐姐的同窗們。
衆人無事提議畫畫比試,因着松然看房啟秀無人說話随口贊了她的畫兩句。
當時房啟秀如蒙大赦般欣喜,把她畫的那幅牡丹圖送給了他。
松然早就記不得那幅畫自己随手交給下人收到哪裡去了。
于是松然說:“不記得了。”
房啟秀一怔,受傷的質問:“你怎能忘了?!”
她神情激動下就要來抓松然的肩膀,松然閃避之間被對方扣住了手臂。
房啟秀激動道:“松然,還來得及!你随我走吧?!”
“我馬上殿試了,馬上就被聖人授予官職,我就出去自立門戶,我來娶你做我的正夫!”房啟秀毫不給人插嘴的機會,抓的人生疼而不自知,“我知道你是被逼的對不對?你别怕,我絕不嫌棄你,哪怕你進過教坊司哪怕你已經不是完璧哪怕……”
“夠了!”松然呵斥,随即冷笑一聲,“還真是多謝二小姐這般不嫌棄我了。可惜我無福消受!”
房啟秀被猛的打斷,一時語塞。
松然趁機抽走房啟秀手中的畫卷,在對方面前晃了晃,“二小姐快走吧。不然馬上全府的人都會知道——”
松然使勁掙脫了自己被禁锢的手臂,火辣辣的摩擦痛感讓他惡心。
“堂堂房家二小姐,深夜強行闖入一個賤奴房中意圖施暴強迫!這畫就是證據,就是二小姐對我心懷不軌的證據。”
“你……”房啟秀一頓,幾次想要出口的言語似乎都被窗外越發雜亂的雨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