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房啟秀轉身之前仍是沒忍住朝角落裡站着的房無猜看了一眼。
房無猜一臉愁眉苦情,落在角落不發一言。
難得這房家也有不圍着你轉的這一天吧?
房啟秀難以抑制自己心頭的愉悅。
房無猜在一旁眼睛都快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她昨晚本來就沒睡好,現在站的腳都酸了,已經偷摸着打了好幾個哈欠了。
看着衆人都進門去了,房無猜終于舒了口氣,總算可以回去睡回籠覺了!
松然身為教坊司罪奴不便出席這樣熱鬧的場面,便在竹馬院裡為妻主做早飯,等着房無猜回去美美睡個回籠覺然後吃上熱氣騰騰的早飯。
一旁的海林瞥見了房二小姐的眼神,心中不屑地冷嗤一聲,他家大小姐根本不稀得在意她好嗎?小爹生小爹養的,跟李侍夫一樣的小家子氣,哼!
海林扭着頭小心翼翼地把眼睛都睜不開的房無猜扶了回去。
探花喜宴的日子定在月底,整個房府都籠罩在一種喜氣洋洋的氛圍裡。
但齊小奇看出了人人追捧的探花女心中的憂愁。全府上下隻有齊小奇一個人看懂了房啟秀面上歡笑隐藏着的傷感,他也很清楚自家二小姐究竟為了什麼而傷感。
無非就是竹馬院裡的那個男子,衛松然。
齊小奇更明白,那半幅畫如今更是已經成了房啟秀的心病。
他想起了那個雨夜,想起了房啟秀依賴的濕漉漉的吻。
齊小奇知道自己必須要動手了。
這幾日房無猜很是苦惱。這個聒噪的大師兄幾乎是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如果不是還顧忌這女男有别,恐怕就要厚着臉皮住進竹馬院來了!
但是架不住房家主對他真的很有好感,而且似乎是放任、甚至是悄悄撮合他們二人往來,所以即使松然再不樂意、房無猜再想推脫也難免十次裡面有一兩次會答應來往。
今日房無猜就被瞿長安拉着前去新開的一家河鮮館子吃飯了。
房無猜半推半就的咧着嘴去了,她才不承認是自己想吃魚的呢!!
松然含着笑将人送了出去,他看着妻主那雙眼睛裡全部都是對魚鮮的渴望就不由得搖頭失笑。
等他回到空無一人的院子中,見到等待已久的齊小奇時并不覺得吃驚。
松然甚至有這樣的念頭:終于是來了。
齊小奇也不繞彎子,直接說:“把那半幅畫交出來。”
話語裡毫不掩飾他的厭惡。
“這樣危險的東西,我自然是燒了幹淨,一了百了。”松然頭也不擡,專心整理自己本就一絲不苟的袖口。
“你不會燒。”齊小奇語氣笃定,引得松然感興趣的看過來,二人視線相交,“畫卷殘破,其實昏花難辨也構不成什麼麻煩。但偏偏你和二小姐一人各執一半,如果燒毀了一半,那剩下的另一半反而成了麻煩。”
“隻剩下一半,那随意如何編造一番,都可以成為一盆髒水潑向對方。即使構不成實質打擊性的證據,但也可以敗壞對方的名聲,在旁人眼中埋下疑心的種子。”
此時的齊小奇和當初對着房啟秀依戀撒嬌的齊小奇判若兩人。這個變化讓松然看他的眼神也變了變。
“你說得對,我确實沒燒。畢竟這東西要完整地被銷毀才讓人放心。”
說着松然略微挑眉:“但我記性不太好,忘記自己放在那裡了。齊小侍不若自己進屋找找?”
“我的房間在這裡,”松然伸手示意,“主屋是大小姐的,當然,這段時日我都和大小姐共寝,齊小侍也可都找一找。”
齊小奇言語冷淡:“你以為我沒找?你的屋子裡沒有。”
松然順勢提出:“那不若齊小侍把東西給我,我來銷毀也是一樣的。”
“我不信你。”齊小奇幹脆道。
二人無言對峙。
他們誰也不信誰,都怕對方把畫拿去做文章。當然,現在的情況是房啟秀更害怕。
畢竟松然已經和房無猜坦白過這件事,他隻是怕再鬧出來畫卷的事情會節外生枝,自己罪奴的身份實在是絲毫沒有任何保障,他怕任何一點阻力都可以把他從房無猜身邊分開。
而房啟秀就不一樣了,她若還是白衣書生,這件事情拿出來還可以說一句風流韻事,但如今已經成了新科探花,身負功名還想進官場的話更需要珍惜羽毛了。所以她更怕松然拿着這幅畫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
僵持半晌,終究是松然先開口了。
“二小姐想要如何?這東西終究是個麻煩。”留着不行,還是需要盡早毀了才是。
終究是松然對房無猜的在意使得他先開口妥協了。
齊小奇微微勾起嘴角,說:“今日我來找你和二小姐無關。但那幅畫如今由我處理,你得聽我安排。”
松然輕抿嘴角。
齊小奇吩咐說:“我隻是實在看不慣你這邊水性楊花的樣子到處讨人嫌罷了。如今惹得我家二小姐心病難醫,我便忍不住來治一治你了。”
“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和二小姐單獨見上一面,你循着撕畫一事賠禮道歉再劃分界限。保證以後離二小姐遠遠的、再不來勾引二小姐也就是了。”
這話聽的松然想笑。心病在房啟秀自己心裡,跑來治他作甚?還說的這般冠冕堂皇。
卻聽齊小奇繼續說:“這幾日二小姐事忙,等到探花喜宴那日未時末申時初,就在牡丹園子裡的池塘橋邊見面就是了。”
“探花喜宴?”松然蹙眉反問。
齊小奇提醒道:“别想着耍花樣,記得把畫給帶上。到時我會去,你和二小姐見完面我自然奉上我這份畫,到時候我們就在池塘邊一起燒了畫,互相見證,絕無虛假。”
說完也不等松然回話,齊小奇冷臉瞥了眼松然,冷哼一聲就拂袖走了。
倒是留下松然若有所思:探花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