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要三四兩一錢。”杜槿心中略算了損耗,“若是想治好,前後花費少說也得二百兩銀子。”
“多謝小東家。我們誠心求購,這就去籌銀子,還請小東家将這批槲蕨為我們留幾天。”那女子抱拳道。
杜槿見她行事幹脆利落,心生好感:“我們還要在城中盤桓幾日,這幾車藥材賣完了就走,還請盡快。”
此後幾日,商陸一行人每日在穿梭于城中各處醫館藥鋪,尋找新的銷路。好在青山村的草藥年份長,炮制精細,又兼有南北種類,十分暢銷。
馬車後的藥簍越來越少,那奴隸男子也逐漸醒轉。
“你知道自己名字嗎?這是幾?”杜槿舉着兩根手指問他。
男子眼神渙散,歪嘴斜眼呻吟幾聲,口水順着嘴角留下來,果然是個傻的。
商陸端了碗稀薄的粟米粥來,直接捏着他的嘴灌下去,杜槿哭笑不得:“陸哥,你這也太粗暴了。”商陸冷着臉:“不灌進去要餓死。”
那夜商陸強行将人買回,卻又不怎麼關心他的死活,實在反常。杜槿心中猜測此人與商陸關系,是因為同為北凜人起了憐憫之心,還是因為曾經相識?
若是真認識,看這态度,難道是有仇?
但商陸似乎并不願談及原因,曾數次岔開話題,杜槿幾人便也不再追問。
當天夜裡,商陸避開衆人來到奴隸男子的房中。
扔下兩個涼透的炊餅,商陸沉聲道:“白天演夠了沒?還吃嗎?”
奴隸男子沉默躺在榻上,一言不發,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下看不清神情。
“你現在比路邊的野狗還要狼狽,烏薩。”商陸站在陰影中,聲音冷冽。
烏薩早不複白日的癡傻,神色陰鹜:“你救我就是為了嘲笑?我早已不想活了,你這狼心狗肺的叛徒,竟然還有臉活着!”
商陸并不反駁:“怎麼,想現在做個了斷?”
“你若在兆京露面,定活不過三日!”烏薩咬牙切齒,“這就是你機關算盡、背叛主人的目的?逃到夏國來做個商人?”
“你那新主人不要你了?哈哈哈哈,聽說他現在自身難保,自然不理會你這個畜生!”
商陸漠然道:“說完了?說完了就滾吧!”烏薩扯着沙啞的嗓子:“怕我取你性命?”
“就你?”商陸嘲諷道,“現在的你連刀都提不起來。”
烏薩低聲怒罵幾句,似乎想明白什麼,撿起炊餅狼吞虎咽。
商陸盯着他:“除了你,還有誰活着嗎?”烏薩啞聲道:“不知道,估計死光了吧!哈哈,活着的人比死人難受,還是死了好!”
見商陸神色複雜,烏薩竟笑了:“你是在後悔嗎?那些死去的弟兄們,是不是每天夜裡都會到你耳邊說話?”
他語氣森然:“為什麼害死弟兄?為什麼背叛族人?為什麼……要去做漢人的走狗?”
杜槿正在房中睡着,迷糊間摸到旁邊冰冷的鋪蓋,正疑惑時,又感覺一個身影悄無聲息走到床邊。
“陸哥,你去哪兒了?”杜槿小聲嘀咕。
床邊的黑影僵在原地,杜槿側身輕輕踢了他一腳,嗔道:“渴了,去給我倒杯水,要熱的。”屋裡一陣叮叮咣咣,她又起身道:“點蠟燭呀!漆黑一片都看不清。”
話音剛落,那黑影竟猛地沖到床邊,捏着她雙頰一塊布堵住嘴,麻袋兜頭套下。
“唔!嗯嗯嗯!”杜槿被麻袋和繩索綁住,掙紮着呼救。
“不想死就閉嘴!”男子扛着她翻窗離開。
洪州城裡直接劫人,這劫匪竟如此猖狂嗎?
此人對客棧布局和城中道路十分熟悉,步履如飛,扛着杜槿快步行穿梭于城中小巷,輕松避開城中夜巡的差役。
一隻大手緊緊勒在腰間,結實梆硬的肌肉膈得她生疼。杜槿被頭朝下颠着,難受得幾乎要吐出來。
奮力扭動幾下,此人拍拍她屁股,啞聲道:“老實點兒!不傷你性命。”
杜槿欲哭無淚:“唔嗯!唔嗯嗯嗯!”不是,我要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