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自人群後走出,一揖到地:“商大哥恕罪,杜娘子如今身體無礙……”話未說完,一點銀光倏忽間如雷襲來,他迅速側身避讓卻不及阻擋對方橫踢,直接飛出去一丈多遠。
林聽翻身卸去力道,擡手示意衆人退下:“這位是杜娘子的夫君,不必擔憂,取我槍來。”
商陸緩緩拔刀出鞘,刀尖肅然指向林聽:“來。”
待林聽挽了個槍花,商陸立刻襲身而上,手中長刀如風雷般劈下。林聽旋槍後撤,商陸則反手拖刀上撩,刀背铿然斬向烏木槍杆。
林聽斂住心神,槍尖纏刀而上,順着刀刃滑向商陸手指,擦出的火星在暮色中連成一條線,卻又被商陸壓刀避開,刀刃在地上辟出一條深痕。
一時間刀槍破空聲四起,震得旁邊的老松針葉簌簌落下。
杜槿快步趕到時,隻見兩人纏鬥在一起,手中武器擦出點點火星,隻能看到一片殘影。
铛的一聲,商陸刀背悍然劈在在槍刃上,震得林聽虎口滲血,雙臂發麻。
“好大的力氣!“林聽駭然道。看來那夜在黎州燈會交手,商陸并未使出全力,今日才是毫不遮掩地全力相搏。
衆人俱被眼前景象震驚,個個瞠目結舌,越來越多的人聽到消息後來寨門口圍觀。寨中人見商陸反手用刀背交手,知曉他沒有敵意,又被他的身手吸引了目光,人群還時不時為他喝彩。
紅嫦道:“好俊的身手!”阿流啞然:“竟能将少當家逼成這樣……”
林聽被逼到牆邊,猛吸一口氣再次攻上,十幾個回合又被一刀挑飛長槍,被刀背重重劈在腰間。
他半跪在地吐出一口血,商陸卻用刀尖挑起長槍踢來,眼神銳利,聲音冷漠:“再來。”
直到殘陽如血,商陸方結束了這場“切磋”。
林聽完全不是他對手,狼狽道:“為何你對我槍法如此熟悉?”
商陸恍如未聞,隻快步穿過人群,将日思夜想的那人一把攬進懷裡。
杜槿一頭撞在他飽滿的胸膛上,感受到腰間強有力的大手,笑道:“你這麼快便來了?還以為要等七八日呢!我和林聽已将事情說開,莫生氣,我一切都好。”
“我那夜立刻就追來,但半路失了你們蹤迹……”
那夜商陸同烏薩談完,回到房中竟不見杜槿蹤影,隻有推開的窗戶在夜色中微微搖晃。他以為杜槿被洪幫劫走,心急如焚,立刻循着痕迹追出城。
他面上生了胡茬,眼下青黑,眼眶凹陷,這些時日未曾睡過一個好覺。如今見杜槿無礙,才微微放下心來。
林聽擦幹嘴角血迹:“商大哥,此事我來、咳咳!我來同你解釋,不如先入内稍坐。”
議事廳擺上了粗陋的飯食,林聽将商陸杜槿二人請到上首,自己帶着紅嫦、阿流等人作陪。
“……事情就是這樣,沒想到竟然是杜娘子,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林聽将這些日子的情況細細道來,又舉杯向商陸賠罪。
商陸一路行來怒氣難忍,但見杜槿行動自如,面色紅潤,知道她沒受委屈,便沉默喝下這杯酒。
林聽松了口氣:“商大哥,還有一事未曾請教。鄧州距離洪州有七八日路程,我們雖派了阿威前去送信,但為何不到十日,你們二人便趕回了寨子?”
商陸道:“我數日前已到德平縣。”
紅嫦驚訝道:“德平距離青雲寨僅兩三日路程,你竟能追到此處?”
“你們一路疾行,留下不少破綻。”商陸沉聲道,“報信之人身上的青色面巾,同林聽當日在黎州所穿一緻,極易分辨。”
“原來如此。”林聽恍然,“這青色布巾用于遮擋風沙,在鄧州不可或缺,寨中人人都有,你是靠這個認出阿威身份。”
商陸掃了眼下首的阿威:“不錯,我在德平縣看見他鬼鬼祟祟,似乎識得我,便抓來問出了青雲寨位置。”
當時雖已從阿威口中知曉杜槿安全無虞,但他仍然心中有氣,這才借着“切磋”之名上門立威,将林聽教訓了一番。
但他對自己更加憤怒,那夜若沒有将杜槿獨自留在房中,怎會釀成如此禍事?
這些日子,商陸無數次想她,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驚,她孤身在一群惡人中如何周旋?隻要想到杜槿可能遭遇那些腌臢事,他就萬分悔恨,恨不得插翅飛到她身邊。
“幸好她無事。”商陸在心中道,“以後再不可如此松懈,定要将她護好。”
杜槿渾然不知商陸内心洶湧,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安撫道:“咱們與青雲寨也算有緣,黎州一别後在此相見,真是不打不相識。”
林聽忙套近乎:“可不是嘛!你們是青山村,我們是青雲寨,也是半個老鄉!哈哈哈哈!”阿流在一旁簡直聽不下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說起來,商大哥似乎對我家傳的槍法十分熟悉,難道除了黎州那次,你還同我們寨中其他人交過手?”
商陸放下手中酒杯:“你爹叫什麼名字?”
“姓林諱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