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曷笑着揮揮拳頭:“下回再有這樣不長眼的家夥,你就喊上我們弟兄幾個,保管讓他們閉嘴。”
“好主意!胡人兄弟們往哪兒一杵,他們怕是大氣兒都不敢喘,哈哈哈哈!”
幾人邊說笑邊從馬車裡卸下藥材,不多時就将幾間屋子堆得滿滿當當,連院子都占去一大半。
衆人不再耽擱,七手八腳揀瓦、粉刷、貼窗紙,各處雜草灌木也清理得幹幹淨淨。院子裡不僅鋪上碎石,還新修了防雨的木棚,方便存放貨物。
正屋裡擺上簡單的桌椅,廂房裡再砌一道大通鋪,這便是大夥兒日後在洪州的落腳點了。
不過三五日工夫,整間鋪子就煥然一新。
“左邊高了,再往下兩寸,哎多了多了!”杜槿指揮商陸,在門頭挂上嶄新的烏木牌匾。
商陸自梯子一躍而下:“看着似模似樣的。”這“青山藥行”四個大字是他親手題的,起初還擔心自己筆鋒淩厲,寫出來不像藥鋪。
“有了這鋪面,以後談生意都便宜許多。”杜槿笑盈盈道,“這淩霄花枝還恰好落在咱們的招牌上,可不正是淩雲直上、一炮而紅?”
見她笑得明媚,商陸也不禁心生歡喜。
“走,今晚去酒樓好好慶祝下!”杜槿招呼大夥兒,“我做東!”
衆人歡呼雀躍:“杜大夫爽快!”“謝謝東家!”
當晚,衆人便在合陽街的寶慶樓訂了上好的席面。
洪州富庶,這寶慶樓的席面果然比邊陲小城青陽要精細許多,黃金雞、鲈魚燴、金玉鹄羹,流水一般地送上來,樣樣都是沒見過的新鮮菜式。
當然,價格上也高了許多,這一頓便能吃掉平時一個多月的口糧。
衆人皆是第一回進這等豪華地方,隻覺得見碗筷都比外頭金貴,邊吃邊肉痛,恨不得連盤底的汁水都刮幹淨。隻趙風在那兒沒心沒肺地埋頭苦吃,也不計較味道,唏哩呼噜就喝進肚裡。
杜槿每道菜都嘗了嘗,驚豔不已:“陸哥,你以前做将軍的時候,天天都能吃這些東西嗎?”
商陸失笑:“北凜不似江南這般精緻……況且我常年在軍中,吃食都由夥房供應,跟其他将士沒什麼不同。”
“唉,可惜先前沒享受過這些。”杜槿歎氣,“由奢入儉難,咱們平頭百姓要是吃慣這些酒菜,荷包可得受大罪了。”
“那便多賺些銀錢。”商陸給她盛了碗羹湯“喜歡這兒的口味,咱們就常來。”
“這席面可舍不得常吃。”杜槿放下筷子,“我得好好攢銀子,以後還得讓青山藥行開遍全國呢!”她笑得絢爛,“大夏二十四州,咱們都得去瞅瞅!”
商陸神色溫和:“好,我們一起。”
酒足飯飽後,杜槿和商陸散步回附近的客棧,其餘人則結伴回槐花巷。
夜裡的合陽街依然熱鬧,道旁的燈籠在風中輕晃,将整條街照得亮堂堂的。
沿街鋪席外,夥計們高聲吆喝攬客,挑着擔子的小販在人群中穿梭,甜酒飲子、時鮮果兒、炸糕雀酢,各式吃食琳琅滿目。
饒是杜槿方才已吃得肚皮溜圓,也被這街上的誘人香味吸引了注意。
商陸見她眼睛發亮,勸道:“小心夜裡積食。”
“隻喝個姜蜜水嘛!”杜槿牽着他的手搖晃,“冬吃蘿蔔夏吃姜,如今喝這個最合适了。”
“小心!”身後突然傳來雜亂馬蹄聲,商陸迅速将她攬到邊上,幾匹駿馬擦着衣角疾馳而過。
周圍百姓紛紛罵道,“合陽街上縱馬,也太嚣張了!”“噤聲,不知道是哪家貴人。”“差點踢翻我的攤子!”
杜槿方才撞到商陸胸口,揉着通紅的鼻尖:“怎得那麼硬!”又猛地反應過來,震驚道:“等會兒,方才為首的……好像是齊肖!”
商陸眼神一凜,“勐砎害你性命之人?”
杜槿點頭:“沒看錯,鐵定是他!此人自稱是越州來的藥商,還是借了他的請柬,我才能入九雀塔。”
“現在想來,他對草藥藥性一竅不通,又主動幫我一個陌生人混入烏蒙禁地,那藥商的名頭果然是個幌子!”
商陸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竟然是這厮……我去追他。”
“等會兒,咱們也不知道他是何身份,貿然行動恐怕不妥。”杜槿猶豫道,“看他在城裡如此嚣張,說不準是洪幫人?可别惹上一身腥。”
“他不是洪幫人……”商陸的聲音被淹沒在人潮中。
杜槿沒聽清:”方才說什麼?”
“沒什麼。走,追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