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凝香閣帶出來的?”齊肖面色凝重。方寒雲小聲道:“嗯,就藏在松蘿房中的暗格裡。”
那藍封冊子攤在案上,裡頭每個字都認識,連起來卻不解其意。
杜槿眉頭緊蹙:“仿佛是打亂了文字順序?但這幾頁無論如何拼接,都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方寒雲撓頭:“莫不是拿錯了……”杜槿笑道:“既特意藏在暗格裡,想來是要緊物件,隻是我們沒尋到破解之法。”
據韓二娘所言,這松蘿原是凝香閣頭牌,自贖身後卻留在閣中當了管事娘子。按齊肖先前的觀察,這韓青雄并非貪圖美色之人,此女定是有問題。
紅嫦洩氣拍案:“镖行堂劫貢品,風信堂販人口,如今漕運堂又弄出本天書!”忍不住兩手一攤,“這回倒好,先前的疑惑沒解決,眼下又新添了個謎語。”
洪幫好似鐵桶,明知内藏龌龊,卻怎麼也尋不着破綻。
杜槿鋪開紙張,将天書文字逐一謄錄,相同的字便以朱砂标紅,細細比對其中關聯。
齊肖忽然傾身:“你這字......”他盯着紙上缺筆少畫的字迹,“跟哪個先生學的?”
“要你管!”杜槿耳根微熱。她雖認得繁體卻寫不好,時常缺胳膊少腿兒的,先前沒少被商陸唠叨。
“這般鬼畫符,除了你誰能看懂?”齊肖譏諷到一半,忽而頓住,眸中精光乍現。
杜槿猛然擡頭:“莫非這天書也是......”
“以字代字!”二人異口同聲。
齊肖霍然起身:“如此大費周章,最有可能的便是賬本!”
“文字對應數字?”杜槿立刻伏案查看,半晌才失望搖頭,“全書二百四十字,若是數字未免太過複雜。”
一時陷入僵局,衆人各自沉思,房中隻餘紙頁簌簌翻動聲。
方寒雲見插不上手,悄悄退到角落與趙風攀談:“小兄弟,聽聞你是商陸的高徒?”
“嗯,在下趙風。”他壓低聲音,“師父帶人混進镖局了,命我來保護師娘。”
“跟着那位活閻王習武,想必吃了不少苦頭?”方寒雲嘿嘿一笑,“先前在北凜,郎君命我們随他一同操練,不知脫了多少層皮。”
趙風深有同感:“刀槍弓馬、行軍布陣,樣樣嚴苛至極。隻是......”他聲音漸低,“師父始終不肯受我拜師禮。”
“若不當你是徒弟,怎會委你以重任?”方寒雲拍拍他肩膀,“他身份特殊,這是護着你呢。”
趙風眸中驟亮:“當真?”
方寒雲湊近幾分:“阿風兄弟,那個活閻王是怎麼與杜娘子結緣的,你且說道說道?”
兩人在屋角嘀嘀咕咕,那邊杜槿幾人挨個試了水浸、火烤之法,又舉起書頁迎着太陽:“紙上有暗紋!”
書頁的左上角慢慢現出形态各異的花紋,花草、蟲蟻、水珠、雪花,杜槿一一摹下來,共有二十四個紋路。
“二百四十字對應二十四種紋樣!必是賬冊密本無疑。”杜槿朱筆摹繪着紋路,“隻是要破譯,還需找到對應的密碼簿。”
齊肖沉吟:“破譯的方法肯定在韓青雄手上……方寒雲!”
“屬下在!”方寒雲一個激靈,忙蹿到齊肖面前。
“盯緊韓青雄,凡與二十四數相關之物,無論碑刻、紋飾、典籍,盡數記下。”
趙風迫不及待抱拳:“我也一起!”
杜槿見他滿眼期待,勸阻的話又咽了回去:“萬事小心,莫要露了行蹤。”
洪幫漕運堂。
方寒雲貓腰伏在梁上:“這事兒危險得緊,你小子非要跟來作甚?”
“難得有這種機會。”趙風眼中閃着興奮的光,“整日扮作藥童,總算能試試真本事了。”
“等等,那是風信堂的……”見外面來了人,二人立時屏息隐入陰影。
韓青雄踹門而入:“柳四派你來傳什麼屁話?”
司琴笑吟吟掩上門扉:“韓管事方才說什麼?奴沒瞧見。”
韓青雄轉身逼視:“柳四到底要說什麼?”
“韓管事可知曉,黑水崖那晚跑了個活口?”“關老子屁事!找吳兆去。”
“若不是為韓管事遮掩,吳兆又豈敢私自放人?”司琴笑容驟冷,“四爺說了,三日不見活口,必當禀明幫主。”
“狗拿耗子!”韓青雄背身怒罵,“柳四養的好瘋狗!認賊作父的蠢貨!”
司琴眸色陰冷:“韓管事,有話不妨當面說。”
“滾吧,老子知道了。”
待二人離去,方寒雲迅速拽着趙風綴上司琴。拐進暗巷時,趙風忽悄聲道:“這二人好生奇怪,韓青雄方才罵那麼大聲,司琴仿佛聽不到一樣……啊!”話音未落,不妨腳下一滑,整個人從屋頂重重摔下,正巧落在思琴背後數尺。
“糟!”趙風冷汗涔涔,卻見司琴渾然未覺,仍向前行。
方寒雲躍下将他扶起:“原來是個聾子。”
先前的怪異之處有了答案,難怪司琴每每都緊盯對方雙唇,竟然是靠讀唇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