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很少出城?”男人不知道何時收起了手裡的書,這會兒正在靜靜的看着她。
花若倒也沒有覺得丢人,大大方方的說道:“不瞞國公爺,我這還是第一次出城呢,以前在花家的時候,偶有兩次跟着紅纓逃出府,在京城逛了半日,後來被父親曉得了,罰我在佛堂跪了兩日。”
紀清塵看着她許久沒有說話,馬車裡安靜了一會兒,他冷不丁的低聲說道:“日後在府中若是想出門,可以讓徐媽媽和長喜陪着。”
他說的太過于平靜,花若恍然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國公爺……我,我日後也可以出府走動?”
畢竟這個世道女子不能輕易出門,即便是夫人小姐能出門,但是通房丫鬟和姨娘是絕對不可以出府的,這就像是坐牢沒什麼兩樣。
“有人陪着有何不可。”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記得出門戴上幂籬。”
他并不覺得女子不能出門,在邊關女人和男人一樣可以出門行走,甚至穿着露胳膊露腿的裙,不僅能出門還能做生意招呼客人。
但這裡是京城,這裡的風俗到底是不開放,他隻能讓她做些準備再出門。
能出門就很不錯了,花若哪裡會在意需要帶幂籬,或者需要有人陪着,在京城裡哪怕是大夫人或者小姐們,都是輕易不會出門的。
需要買什麼,要麼就是丫鬟婆子跟着一群,出門自己逛,要麼就是讓女掌櫃帶着東西去府上,夫人小姐不用出門就可以挑選。
對于她現在這個樣的身份,能随意出府已然十分罕見。
“多謝國公爺。”
說話的功夫,馬車拐彎來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坡上,遙遙望着山上的楓葉早已紅豔似火,雖是初秋季節,地上的草有些微微泛黃,可這滿山的松樹蒼翠,楓葉火紅,還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樹木,此刻樹葉已經變成了明黃色。
遠處的山林五彩斑斓,這落入花若的眼睛宛若仙境,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景色,整個人都呆立在原地,知道身後想起一陣馬蹄聲。
她回過神,發現身邊的馬車早已走遠,長喜半躺在車轅上休息,鎮國公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匹馬。
這馬渾身漆黑唯有額心一抹白色,馬兒十分的高大,比今日拉扯的馬匹高出一個頭,花若看着它巨大的身形心裡有些畏懼緊張。
“國公爺……”她聲音小小的,卻透着不安忐忑的味道。
紀清塵看着她出門後呆呆傻傻的樣子,有些無奈也有些笑意,話再出口的時候,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過來。”他聲音素來渾厚低沉,這會兒不自覺的放輕,像是怕吓到她似的,引得花若耳朵和心都一陣酥酥麻麻。
花若快走兩步來到了他的身邊,卻和馬兒隔着一段距離,“國公爺,這馬太高大了。”
别說讓她騎在上面,就算是讓她爬上去她都做不到,這要如何學?!
那馬兒像是聽到了她的誇贊,打着響鼻微微側頭轉向她,比她還要高出兩個頭的馬兒,微微低頭湊過,身上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花若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可一步還沒有退回去,腰間便有一股力量向前推她,察覺到紀清塵的意圖,花若吓得眼神裡有些慌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已然來不及。
猝不及防的馬兒巨大的腦袋,湊到了她的臉龐,帶着溫熱的氣息在她臉上蹭了一次。
花若吓得屏住呼吸,更是連尖叫都不敢發出,生怕驚到馬兒給她一口。
腿在哪兒花若已經不曉得了,開始還會瘋狂跳動的心,這一刻好像過于激烈也已經停止,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吓懵後的木然,唯有眼睛裡的淚水打着圈快要溢出。
就在這時候,耳邊想起了男人素來稍有的爽朗笑聲,這多少有些像是做夢,花若下意識的扭頭看向對方,卻見男人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看着她笑得十分猖狂。
一股怒火頂上來,花若甚至都忘了剛才的恐懼,噘着嘴惡狠狠盯着對方,見他仍舊沒有任何的收斂,她一時生氣擡手在對方的胸口捶了一下。
感覺到對方胸口的邦邦硬,甚至自己的拳頭微微發疼,她心裡頓時有些慌亂,她最近是不是有些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國公爺給了她幾日的好臉,她竟然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她打了國公爺,是現在跪下求饒?還是現在拔腿跑讓他罰不了她?
正在她面色僵住,眼神中滿是絕望的時候,男人的笑聲也收斂了,他絲毫沒有在意她那撓癢癢似的一拳,擡手摸了摸馬兒碩大的腦袋。
“追月好像很喜歡你,難得它會這樣主動親近人。”
随着他的動作,花若恍恍惚惚看向一旁乖順的馬兒,這會兒正親昵的蹭着主人的掌心。
見他沒有要怪罪她的意思,花若松了一口氣,試探着也往前走了一步,“還以為它見了誰都會這樣……”
畢竟不管曾經花家養着的拉車馬,還是國公府的馬,都沒見那個馬兒這樣親人,剛才她的心都要吓停了,但這會兒看着對方,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雖然個頭大,但的确挺溫順的。
“追月認主,除了我即便是長喜也碰不得,今日倒是對你格外親近。”說着他看向一旁的姑娘,眼神裡也帶着幾分驚喜的神色。
好像眼前這個小小的姑娘,總是給他很多驚喜,是個很有趣的小家夥兒。
他拍了拍追月身上的馬鞍,側側身看向花若。
“要不要騎上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