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根,花若也忙了起來,她有心研究下娘給她的秘方,可這各府往來之間的年禮事項,還有各個鋪子莊子交上來的賬冊。
她都要審核出來,并給各個鋪子裡的人,按照這一年的營收和辛苦程度,賞些銀子和過年的東西。
幸好李嬷嬷一直在身邊幫着提點,花若雖然應付着辛苦,卻也沒有出任何的亂子,反而今年比往年安排的更為周到細緻。
就連甯管家也是連連稱好,全府上下也都對花若多了幾分信服,仆人們的态度也越發的恭敬起來。
“夫人,周南莊上的王婆子過來了,說是要親自求見夫人您,一并帶來的還有一頭獐子,幾隻野兔,還有雞鴨鵝各十隻,羊三頭。”
花若皺眉,“旁的人都是将賬冊前些日子一并交上來,唯有這個周南莊,拖到今日都未交,這又派個人過來,究竟是個什麼章程?”
站在一旁的李嬷嬷也嚴肅起來,她見多了這樣刁奴,若是見主子是個好脾性易拿捏的,這日後的亂子隻會更多。
花若雖然經事不多,可也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徐媽媽上前行禮說道:“這周南莊山多林密,山下的土地也不算肥厚,往年出産的糧食都比其他莊子的少許多,若是遇到一二年間暴雨或者大旱,甚至一年下來都交不上一粒米。”
“那這莊子上複雜的人,是個什麼人什麼背景?”雖然徐媽媽說那莊子窮困些,可花若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兒。
這話一問,讓徐媽媽一時有些犯難,這人她也不算熟,往年也都是周南莊的人過來哭哭窮,放下些東西也就罷了,紀宇?雖然守在京都,前些年算是府中唯一的主子,但素來不怎麼管府中的事兒。
多是甯管家和長喜以及徐媽媽負責,她們這些下人有些事兒也不能追究太多。
到底是主子不在他們說話的分量也不夠。
見她犯難,花若似乎猜到了什麼,“叫甯管家過來,他應該對周南莊的情況更為了解。”
“是。”徐媽媽趕忙出去找人,花若有些累得擡手支着腦袋,閉目養神一會兒。
一旁的李嬷嬷趕緊趁着這會兒提點道,“夫人,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府中之人對您畢恭畢敬倒也沒得說非要給誰下馬威,可這莊子上的人今日撞上來,便是個機會,今年風調雨順處處豐收,就連老奴這等身份的人,都聽到不少消息,皆是今年豐收的喜訊,這周南莊即便是林多地薄,也不至于顆粒無收。”
“多謝嬷嬷提點,我也覺得這事兒有蹊跷,往年國公爺忙于戰事,無心管理這些事,隻怕讓這些人鑽空子鑽慣了,現如今國公爺回京,他們仍舊不知收斂。”
李嬷嬷笑吟吟的贊賞道:“夫人聰慧,日後這國公府定然能被您打理的井井有條。”
說話的功夫,甯管家也跟着徐媽媽一起過來,曉得花若想要問些什麼,于是一進門便行禮回道:“回禀夫人,周南莊上的管事,原是大房夫人姨家的一位遠親投奔來的,先前做的也不錯,隻是後來大晉戰亂又連年暴雨,導緻一二年間收成不好,多是交些野物算是交代,後又因公子管理府中,念他們一家也是故舊,所以睜隻眼閉隻眼并未說什麼。”
花若聞言神色一頓,本就曉得這刁奴定然是和這府中有些關系,沒想到是大方那邊連外五服都算不上的親戚。
想到紀清塵對于大哥二哥一家的情誼,她曉得這事兒若是做狠了,即便紀清塵嘴上不說,心裡定然也會對大房那邊生出愧疚,可若放着不管,日後一個兩個跟着學,這府中事務她還如何管?
花若沉默的低下頭,若論起來這府中的下人,又有幾人和這個府中的主子們,沒有幾分關系呢,這若是人人都搬出來已經過世之人的讨情面,傳出去未免太過可笑,别說放任不管府中的下人如何态度,這外面的其他官家夫人們,也都會笑她治家無能。
但……她又不想讓紀清塵為難,也不想看到他一直因為大哥二哥兩家,處處自責愧疚,到最後委屈自己。
她撥弄着手爐裡的炭火,慢悠悠的問道:“若我沒有記錯,甯叔好像有個侄兒在京兆府衙門做事?”
甯崇一時不曉得她怎麼将話題引到了這裡,神色略頓,猶豫着說道:“回夫人,正是老奴堂弟的大兒子,現如今在京兆府衙門當個小吏,這孩子會些拳腳,但心眼太過剛直,混了三四年仍舊未混上個捕快。”
聽他這樣說,花若笑吟吟的眼神裡滿是贊賞,“這反倒是說明此人剛正不阿,不是那些蠅營狗苟之輩,我自是佩服這樣的有風骨的人,有您這樣的在國公爺面前能說得上話的伯父,卻不曾見他求到國公爺面前來,可見此人品性難得,可也萬萬不可跟那些渾人學,成為那仗勢欺人之人,這樣吧,你這兩日讓他得空過來一趟,我也叮囑他兩句。”
這話一出,甯崇心裡也直打鼓,臉色變得不由得緊張起來,最近這幾個月忙得很,他也沒在意這個侄兒的狀況,難道是做了什麼事兒,夫人這才要敲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