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紀清塵回來,二人一日未見,這會兒坐在飯桌邊,一邊吃飯一邊說着今日各自發生的事兒。
“聽說今日周南莊來人了?”
“嗯,說是來了個姓王的婆子,我也沒見直接将人打發走了,到底是大房那邊的舊人,我這剛入府若是一上來便處罰,隻怕要讓人說容不下大房一家,索性今年就先如此,我讓徐媽媽敲打了對方,若是來年他們還是這般,我可就不輕饒了。”
紀清塵給她盛了一碗老鴨湯,臉上帶着幾分不悅的說道:“說到底這些人也不過是仗着舊情,在這裡得寸進尺,若是大嫂還在世,定也不會讓他們這樣吸國公府的血,不必顧及那些陳事,這府中的事日後都是你做主,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聽他這樣說,花若反倒是有些愧疚自己的小人之心,“你這樣說,我也放心許多,不然總覺得伸展不開手腳,說實話今日這是處理的,李嬷嬷已經對我有意見,但我怕你顧念着和大哥大嫂的情誼,所以這次才輕輕放過。”
剛才還溫柔體貼的人,這會兒聽她說完臉色頓時變得有幾分難看,目光更像是在看負心漢似的看着她。
“我在你心裡就是那種不分是非之人?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因為死去的人,而為難你和你鬧别扭?”
花若的确有這樣的擔心,可剛才聽到紀清塵的話後,她已然十分的愧疚,“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還不是因為當初花悅榕打了宋媽媽,你那般生氣的訓紀宇?,我這才擔心……”
“那件事和今日之事能一樣嗎?”說着紀清塵還真為這事兒發了脾氣,這人平時花若不怎麼怕,但他真生氣花若心裡還真沒底。
她伸手拽着對方的衣角,“我曉得不一樣,其實也明白我若是真處置那些人,夫君也不會和我生氣,但我擔心你會因為這件事,對大哥大嫂心生愧疚,與其惹你不開心,我倒不如放他們一次。”
見她眼裡的急切和認真,紀清塵臉上的神色也收斂幾分,“你放心,即便是大哥二哥曾經的故舊,若是做出了事兒,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别說是現在,即便是大哥二哥都在的時候,那些人若是做錯了事,該打該罰也絕不會包庇。”
見他沒有真的和她生氣,花若松了一口氣,眼神裡閃爍着幾分狡黠的光,“其實我也不甘心就這樣放過他們,明顯是拿着咱們當傻子,以為哭一下喊喊窮咱們就能當冤大頭,所以我越想就越生氣,你等着瞧吧,我這次可要讓他們再也不敢張嘴哭窮。”
看着她沒有剛才的小心翼翼,說起話來也像隻小狐狸似的,紀清塵冷淡的嘴角勾出一個誘人的弧度。
“好,那這次也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治家的手段,有什麼需要就讓甯崇和長喜去做。”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第二日,甯崇的侄子一早過來,花若這邊和來彙事的婆子說完事,衆人散了之後徐媽媽帶着人進來。
“晚輩甯衍給夫人請安。”說着,規規矩矩行了一個武人的禮數。
花若說了一早上的話,得這功夫喝了一盞茶,放下茶盞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吧。”
來彙事的婆子多,暖閣裡容不下便在這花廳裡說事,這地方門窗多即便是燒了碳也冷飕飕的。
花若緊了緊兔毛滾邊的衣領,接過翠雲遞過來的暖手爐,“今日叫你過來是有兩件事,一則是想問問你,關于商鋪在衙門裡交稅的事,二則是因為聽你大伯說,你身上有些拳腳功夫,卻又難遇伯樂,故而想要提醒你兩句,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做捕快不僅要有膽量有功夫,還得有警惕心和足夠心細才行。”
她一個婦道人家突然說起來這事兒,甯衍有些疑惑,卻也十分恭敬的聽着,“晚輩日日習武,從未敢丢下曾經的技藝,先前也拜師之前的一位老捕快,倒也學了些查案捉賊的技巧,可惜晚輩時運不濟,一直未有機會展現。”
花若溫和淺笑,“過了除夕便是龍年,自是和以往不一樣的,你隻管做好自己的事,這日後的機會自不會少。”
該說的說完了,花若又詢問了兩句關于鋪子裡稅收的事兒,其實這樣的事情問一句府中的賬房,或者問甯管家也都可以,這不過是花若的借口罷了。
随便說了兩句,花若便将人打發走,甯崇也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動靜,見侄兒一出來,他趕忙将人叫了過去。
聽完侄子複述完花若的話後,甯崇神色越發的嚴肅凝重起來,看着眼前還有些天真的侄子,沉聲說道:“你小子算是交了大運,既然夫人都點撥到了這個份上,最近這一兩個月你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是時候拿出來你那些本事了。”
年根底下不少官員都赴京述職,人人都盼着眼下這幾天能平穩的度過,憑借之前的功績可以升一升,或者再不濟便是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有着同樣想法的還有京兆府尹,這一年下來京中平穩沒有什麼大的案子,他也不盼望着往上升,隻求年後開朝他還能在這個位子上。
可偏偏老天爺就是不遂他願,眼瞧着都過小年了,牢中一個江洋大盜突然越獄,看守的獄卒喝得酩酊大醉,人什麼時候跑的都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