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那孩子為何不扶棺回京,留在哪裡難道要讓一個賤婢撫養嗎?她有什麼資格撫養我女兒的孩子!”
說完,不等安子再說什麼,她指着主院的方向說道:“去!去和你們夫人說,讓她把那個孩子接回來,斷斷不可讓紀家大房的嫡長子,被一個賤婢撫養!”
别說國公府的下人們,就算是花清泓也沒有見過妻子這副樣子,他當即覺得極為丢臉,今日他就不該一時心軟過來吊唁。
“胡鬧,你要鬧就回家鬧去,别在這裡給我丢人現眼!”
安子面色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淺笑,恭敬的欠身站在一旁,看着這對兒夫妻狗咬狗的模樣,一言不發。
花夫人許是沒想到外人還沒說什麼,她的丈夫、女兒的親爹,竟然會在女兒的靈前訓斥她。
她氣極反笑,“花清泓你枉為人父,榕兒此生最恨的便是那個賤蹄子,現在她又如何見得骨肉讓那賤人撫養?!你們若是不願意接回那個孩子,我便親自去肅北,榕兒的骨肉決不能認賊作母!”
這邊的動靜鬧得有些大,加上今日前來吊唁的人也不算少,雖然花悅榕沒幾個手帕之交,但鎮國公府的面子,誰人不得給幾分,于是身份夠得着的人,也都趁着這個機會,來國公府露個臉。
花夫人這一鬧,周圍看熱鬧的人也不少,花若這個當家主母自然也不能不管。
“悅榕屍骨未寒,你們這又是在這裡鬧什麼?!”
即便是府裡的人都勸她莫要來靈堂,但現在這裡出了這樣的事兒,她也不能不來。
如此以來,李嬷嬷和徐媽媽更是對花家生了意見,雖然不想花若過來,但也曉得這個時候作為主母不得不過來瞧瞧。
看着花若過來,花夫人一邊笑着一邊哭,目光陰毒的看着花若,“這下你得意了是吧,榕兒死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說完,她臉色幾變,人也有些瘋癫的上前一把抓住花若的手臂,“母親求你了,花若母親求求你了,别把榕兒的孩子扔在外面,然他回京吧。”
說着她哭得涕淚橫流,不僅沒有讓人生出幾分憐憫疼惜之情,反倒是讓看到的人心生厭惡之色。
花若甩開她的手,冷眼看着那個哭嚎着的人,“母親怕是傷心過度神智有些不清,那孩子在他父親身邊悉心照料着,作何說是被我扔在外面,那是國公府的嫡長孫,我愛還愛不過來,如何舍得讓他流落在外?!”
說完,花若冷聲呵斥花夫人身後的兩個婆子,“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扶你們夫人下去休息,難不成要讓她在這裡瘋下去不成?還嫌花家不夠丢人嗎?!”
兩個婆子趕忙用出一身的蠻力,将花夫人拖了下去,花清泓也一臉愧色的看着花若,周圍人的人多,花若也不好說什麼。
隻道:“母親傷心過度,神智有些不清楚,這段時間還得多辛苦父親安撫,等着悅榕的喪事過後,我再回家去瞧瞧,現在這情況我怕回去沖撞到娘親,她這個年齡難得又有身孕,還需萬事小心些好。”
“你也有了身子,且莫過于勞累操心,家裡的事有我,你娘那裡我也會照看好,你隻管放心就是,别來回跑動萬一動了胎氣便是罪過。”
周圍人都不曉得花若和劉蘭有身孕之事,這會兒聽到父女二人的對話,都頗為驚訝的看着他們。
花若有些尴尬的勉強扯扯嘴角,一個苦澀的笑容讓人看得有些心酸,“今日讓大家見笑了,慈母痛失愛女,難免會有些瘋癫失常。”
“國公夫人也要節哀啊,您現在雙身子且得好生照顧好自己。”
“是啊,是啊,還是節哀順變萬事以身子為重啊。”
更是對花夫人剛才的舉動有些嫌棄,女兒是難産過世的,又不是被人害死,人死在肅北離着京城千裡之距,卻怪罪到了庶女的身上。
瞧瞧現在人家國公夫人還叮囑她父親,照顧好嫡母的情緒和身體,這怎麼看都像是花夫人在無理取鬧。
送走了花家夫妻,花若便回到主院,說是身子不适不宜見客,于是便将外面的事情全都交給了甯管家他們。
對于大房院子裡的似的,她一進門便也兩耳不聞窗外事了,說到底她是長輩,一個小輩的葬禮她也不需要全程跟着。
回到房間裡,想起剛才一掃而過的畫面,花若仍舊覺得有些不真實,曾經那個趾高氣昂的花悅榕,兩頰塌陷面色如紙的躺在那裡,全然沒有一絲生氣的目光,花若竟然有些恍惚。
她孕後多眠,躺着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這三日裡花若的日子和往常無異,每天院子裡都有翠雲的歡笑聲,帶着她也跟着心情好了許多。
或許這便是天意吧,前世花悅榕生産後她殒命,這一世花悅榕死于難産,或者在那個孩子到達人世的時候,就要有一條命填進去。
花若垂下眸子,摸了摸肚子的孩子,這一世她定會保着它平安見到這時間的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