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珘昏迷了整整兩天。
這兩天對雲珘來說格外痛苦又漫長,大腦像是被狠狠碾壓,無數刀片在其中攪動,是先前從未有過的疼,冷汗滲出皮膚,順着側臉滑落,心率就像過山車一樣時而過高,時而過低,看的護士們心驚肉跳。
意識混沌間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兩天後,一切歸于平靜,再次睜開眼時,雲珘精神都有些恍惚。
微涼的風穿過半開的窗戶吹進室内,雲珘深呼吸一口氣,清醒了不少,手臂動了動,發現插了好幾根管子。
見他醒來,幾個亞雌護士臉頰微紅地上前,一邊替他拔針,一邊關切地詢問還有哪裡不适。
雲珘反應過來這是在醫院。
他接過護士遞上來的一杯溫水,将杯中水飲盡,道了聲謝,喉嚨總算沒那麼幹了。
護士們離開後,雲珘在病床上休息了片刻便起身下床。
身體雖然還是有些虛弱,但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非要形容的話,具體的感覺大概就是五感清明,就好似原本模糊的窗戶清洗擦拭的幹淨透亮,使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周圍環境的細微變化。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微弱的感應。
雲珘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源于何處,但這絲精神力連接的感應,與他當初嘗試認證光腦時一模一樣,隻是如今在醫院更加清晰。
心慌不安的感覺又浮現出來,好似另一頭有什麼在牽動着他的心緒,讓他迫切地想要去尋找。
雲珘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
第三軍随從官維特站在醫院走廊上,正在同一個穿着黑色軍裝的年輕雌蟲輕聲交談。
“剩下的事情不用擔心,交給第四軍就好,你們好好養傷。”雌蟲拍了拍維特的肩膀,轉頭隔着窗戶看了眼病房裡依舊昏迷的格蘭斯,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多……多謝艾辰上将。”維特感激道。
艾辰看着病房裡的格蘭斯沉默了一瞬,收回視線問道:“貝西墨家族收到消息了嗎?”
維特抿唇:“已經通知了,應該很快就會趕到。”
艾辰點頭,沒再說什麼。
離開的時候,艾辰在走廊拐角處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兩人都被撞的一個趔趄。
“抱歉。”
“抱歉。”
兩人同時出聲,艾辰挑眉看向對方。
來人也擡眼看他,視線相觸的瞬間,艾辰一愣。
雄蟲?
雲珘對上了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有些驚訝,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又特别的瞳色。
對方有一頭黑色微卷的短發,這樣的發色讓雲珘倍感親切,對眼前的蟲族也沒有初來這個世界時那麼排斥了。
視線落到來者身上的軍裝及肩上軍銜,他猜測對方應該是名等級不低的将領,心中不由得起了敬畏之心。
雲珘側過身,讓對方先行。
艾辰更意外了,雄蟲這是在給他讓路?
他唇角勾起,輕聲道:“多謝閣下。”
嗓音低沉柔和,紫羅蘭色的眼睛帶着淺淺的笑意。
艾辰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雄蟲,眼底劃過一抹驚豔。他朝雲珘輕點下颌,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雲珘在他離開後,也沒多停,進入了這層樓的住院區。
聽到身後雄蟲離開的動靜,艾辰腳步停下,回頭看向雲珘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微微出神。
雲珘倒是沒把這小插曲放在心上,他順着那股莫名的直覺,來到了一間病房外。
感受着精神力連接的方向,他緩緩轉頭,目光穿過窗戶,當視線落在病床上的身影時,心髒蓦地收縮。
那一直遙遠未明的另一端,此時像是徹底接通,無比清晰,近在咫尺。
格蘭斯眉頭緊緊蹙着,唇色是失血的蒼白,淺金色長發被汗水打濕了些許,額角青筋突起,眼睫微微顫抖,好似陷入了什麼夢魇。
但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無意識把臉轉向窗外。
雲珘心髒微微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