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梧桐葉被曬得卷邊時，妹妹突然蹲在單元門口不動了。我拎着剛買的西瓜回頭，見她盯着隔壁樓的兄妹發呆，那個總穿白襯衫的哥哥，正蹲在台階上給妹妹編頭發，手指繞着發繩打旋，三兩下就把碎發攏成了條油亮的麻花辮，末梢還系着枚櫻桃紅的蝴蝶結。

“哥——”妹妹突然拽住我的T恤，小臉上寫滿了委屈，“你看人家！”她的馬尾在風裡晃蕩，臉上還沾着早上吃包子時蹭的醬汁，馬尾辮是我出門前随便用皮筋捆的。我把西瓜往地上一放，蹲下來替她摘頭發上的草屑：“我哪會編辮子，回頭讓媽媽給你弄。”

“不要！就要你編！”她突然跺腳，涼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響。陽光穿過葉隙落在她鼻尖的汗珠上，像顆透明的小珍珠。我歎了口氣，被她拉着在台階上坐下，後腦勺撞上粗糙的牆壁。“你輕點拽啊小姑奶奶。”我摸着被她揪得生疼的頭發，聽見她在身後窸窸窣窣翻着口袋。

“你看，我帶了粉色發繩！”她把皮筋套在我手腕上，冰涼的觸感讓我打了個激靈。接着是小手指笨拙地分開頭發，扯得我頭皮直發麻。“哥，你頭發怎麼這麼硬啊？”她嘟囔着，發絲纏在指縫裡解不開，急得鼻尖都冒汗了。我從口袋裡摸出紙巾遞過去，卻被她拍開：“别動！快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