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泗和劉大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疑惑。
劉大人想了想,開口:“把他請來。”
“是。”
“受害者屍體僵硬,死亡已經過了多時了,但木樁上還殘留着還未完全幹涸的血液,為什麼?”錦泗在心裡想着。
錦泗走進後院,不同于前院的是,後院竟出奇的整潔,幾座峰巒的假山盤踞着圍繞在中間的小池邊,視野頓時清明了不少,靠近水池,低頭看了看,池水有些許綠藻繁殖,但并不髒亂,一汪綠泉彙聚在這座血紅的莊内,畫面竟覺得有些詭異。
錦泗一想到這個畫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雙手抱臂搓了搓身體。
錦泗在假山林中轉悠着,正覺無事,餘光瞥到一抹暗紅色,錦泗走進看了看,一塊假山凸起處有一小片血迹,這塊地方位處角落,剛剛官兵搜查也沒有發現,錦泗心想:懈怠了啊,回去要好好教訓他們。
錦泗正從角落裡鑽出來,便看到後院進來了一批人,眯眼看去,是劉大人。旁邊那個,是誰?
來人逐漸走近,他一襲白衣,步履悠閑,一手端在腰前,一手背在身後,一頭黑發垂在頸後,額前兩縷龍須随風自然飄逸着,面龐英俊,五官卻不淩厲,反而透着股柔和。他本跟劉大人閑聊着,偏了一下頭,便隔着那汪綠泉,與錦泗對上了視線。
劉大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到對面的錦泗,沖那人介紹着:“那是我請來的外援,走,我帶你去見見。”
錦泗看着兩人走過來,等着劉大人開口。
劉大人自然把錦泗的示意看在眼裡,指了指身旁的人解釋道:“這位就是言府的獨生子……”
那人适時開口:“在下言淮。”
錦泗點點頭,與陌生人見面,她還是知道分寸的,“在下錦泗。”
錦泗突然反應過來,拉住劉大人,低聲耳語道:“這就是那個嫌疑人?”
劉大人看了言淮一眼,見言淮看着他們兩人說悄悄話,沖他笑了笑,旋即轉頭回答錦泗:“是。”
錦泗“噢”了聲,跟劉大人分開,心裡有了數。
劉大人看了眼二人,尬笑道:“那什麼,剛剛小李說前院又有了新線索,我去看看,你調查一下後院。”
言下之意就是,你調查一下言淮。
錦泗看着劉大人屁不溜丢離去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出賣的感覺,内心有些複雜。
錦泗看了眼言淮,開門見山道:“那支漢白玉毛筆,是你的?”
言淮拿出剛剛劉大人還給他的毛筆,“是。”
他笑了聲,“所以,我現在是,嫌疑人?”
錦泗一步一步走近,腳下擦着地面上鋪着的鵝卵石,光滑的石面色澤溫潤,如果沒有發生案件,錦泗大概會覺得這後院挺美。
“還沒有确切的證據,公子這話還為時過早。”錦泗看向言淮,陡然收起方才和善的語氣,“昨夜到今早,你在哪?”
“我在府裡,家裡的傭人可以給我作證。”
言淮說這話時十分平靜,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給人一種他不會說謊的錯覺。
錦泗看向他手中的筆,“公子是書生?”
言淮微擡眉梢,問道:“錦姑娘何以見得?”
錦泗伸出手,從他手中拿過毛筆,端詳了下,“你的毛筆脫毛情況挺嚴重的,現在除了書生,很少人會頻繁使用到這種程度,”錦泗眼睛眯起來,“而且公子生的十分俊俏,一看就是個讀書少年郎。”
言淮看着那支毛筆的毛,“被你猜中了,所以呢,這對案件有什麼幫助嗎?”
錦泗看着他,想等他自己發現,但言淮就這樣直視着她,絲毫不膽怯,錦泗無法,隻得湊近。
言淮看着她慢慢靠近自己,在那雙睜的大大的杏眼中,他看到了倒映出的自己。一步,兩步,還沒有停下。
直到錦泗的腳尖對上他的腳尖,他才驟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退到了假山的石壁上,錦泗的臉越來越近,他感覺喉嚨有些啞火,發不出聲,隻得将手貼在身後的石壁上,企圖汲取點冰涼。
言淮就看着那雙清透的眼睛越湊越近……然後,那個人的呼吸,擦過臉頰,停在了頸側。
他聽到錦泗說:“你身上,有墨香。”
錦泗偏頭,看到他發怔的樣子,輕笑了聲,随即退了幾步,“抱歉,失禮了。”
言淮看着她戲谑的表情,薄唇抿了抿,眉梢微微皺了一下,心裡哀怨,她知不知道,剛剛靠近的時候,他有多緊張,而且……剛剛她輕笑的時候,呼吸,都吐在了他的脖子上,很不自在,也不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