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推了對方還是沒有反應,錦泗隻好補充道:“這石頭太小了,藏不住我們兩個人的,言公子,麻煩你去隔壁那個石頭。”
“還有一個人在哪?”一道陰恻恻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吹起的冷風擦過錦泗的發梢。
錦泗完全愣住了。
她小心轉了轉眼珠子,往腳下看去,隻見一隻光着的腳踩在草地上,冷白到發青,往上看去,是一抹鮮豔的紅色,即便是在黑暗中,這抹血紅也十足的觸目驚心。
錦泗瞳孔瞬間擴大,暗暗猛吸了一口氣,身體開始情不自禁地發抖。
“敢,敢問……是,是大夫,人嗎?”錦泗屏着氣道。
身後那人沒回話,而是湊近錦泗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錦泗感覺她的神經都被吸起來了,怎麼辦,她快站不住了……
言淮,你小子去哪了啊……
“你是在害怕嗎?”身後那女子開口道。
錦泗已經确定了,如果這人不是鬼,便是大夫人。
一想到這,她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咳了咳,佯裝自然道:“大夫人,我那朋友,如今身在何處?”
錦泗感覺那人似乎是笑了,氣息噴在她脖頸處,還好是熱氣……
那人湊到她面前,陰恻恻道:“你怎麼知道我把他藏起來了?”
錦泗慢慢轉過頭,看着眼前披着黑發的女子,暗自松了口氣,臉色雖透着股不健康的蒼白,但看她那發白的嘴唇,應該是虛弱所緻,見到面後,倒沒有腦補中的那麼恐怖。頂多,讓人有些意外。
錦泗這麼說服着自己,全然忘了剛剛是誰說話還磕磕絆絆的,這就是言淮說的伶牙俐齒。
“我那朋友初來乍到,對貴府也不熟悉,月黑風高之下,想必他也是不敢離了我的。而且……”
大夫人眨了眨眼,“而且?”
錦泗有些羞赧,“沒什麼。”
大夫人點了點頭,那縷黑絲一垂一揚,“你不說,我就不放他哦~”
錦泗無言以對,極其變扭道:“而且,他不會離我這麼近。”
大夫人“噢”一聲,尾音都轉了幾個彎。
錦泗有些無語,男女之間,有點害羞不是很正常嗎?換做是其他男子也一樣。
大夫人指了指屋頂,“喏,這小夥子在窗邊偷窺被我發現,我給他甩屋頂上去了,現在應該還暈着。真是的,看着文文氣氣的,竟然偷看人家梳妝。”
錦泗愣了愣,心裡有了思量。
大夫人正想說什麼,錦泗拉着她走到了另一邊更為偏僻的角落,“大夫人,你是,從窗戶裡爬出來的?”
大夫人疑惑道:“不然呢,有什麼不對嗎?”
錦泗有些震驚,聽聞大夫人是名門世家出來的女子,賢良淑德,窈窕淑女。沒想到如今竟也會未穿鞋襪,從窗戶裡爬出來偷閑了。
這柳家莊,到底是什麼人間煉獄,竟将一溫婉女子逼成這樣。
錦泗想起方才剛進院子聽到的那兩句歌,曲風宛轉悠揚,女兒家的歡喜中又透着一絲深層的悲哀。
“大夫人,方才所吟唱之曲,頗為動聽,可是你親自所作?”
大夫人用手指托了托瘦削的下巴,回憶了一下,神情略微苦惱,“我方才,沒有唱歌啊。”
“大夫人!大夫人!”
那兩個丫鬟發現大夫人失蹤,正在急忙尋找。
眼見大夫人要揮手回應她們的話,錦泗用力按下她舉起的手,大夫人嘴裡一個“哎”音發到一半又漏了進去。
大夫人見這人突然有些粗暴,好感度瞬間下降,不耐煩吼道:“你幹什麼,我要回家了。”
錦泗按住她的雙臂,壓低聲音咆哮道:“大夫人!你可還記得柳卿?卿兒……”
“卿兒……”大夫人眼睛迷茫起來,目光空洞。
“對,卿兒。”錦泗死死盯着她,不給她絲毫喘息逃脫的機會。
大夫人呆了會兒,随後突然暴走,發瘋般的用力扯着自己的頭發,那頭黑亮柔順的發絲一朝毀滅。
大夫人發狂時的力氣頗為驚人,錦泗按捺不住,隻好看着大夫人發狂着沖向屋内,鼻尖不禁泛起一絲難止的酸意。
為什麼?她們母女到底犯了什麼過錯?要這麼對她們趕盡殺絕?!
但很顯然,上天不會告訴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