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夫人我也是有所耳聞,她确實是足不出戶,想必對于自己的女兒,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了。”小吉在一旁分析道。
劉大人重新拿起那盞茶,朝冒着滾滾熱氣的水面吹了一口,抿嘴淺喝,“上次我去柳家莊裡,二夫人說大夫人卧病多年,我便有所懷疑,隻不過這是人家家事,又似與案件無關,我不好多管。”
錦泗沒想到劉大人當時就看出來了。
劉大人不知道錦泗當時也在柳家莊,自是不懂她的内心話,他接着道:“想要從大夫人下手确實是個好方法,不過難度較高啊。”
“大夫人得了失魂症,我試探過,她對柳卿很敏感,但不足以單靠她獲得證據。”
劉大人看向錦泗,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你去過?”
錦泗覺得沒必要瞞着,但為了不扯出更多的麻煩,她真假參半道:“聽說這個案子後,夜訪過一次。”
劉大人思考着對策,小吉在一旁提議道:“要不,讓我和老大去?”
“去什麼?”底下有人問道。
這小吉,想光明正大獨自和老大做任務,不允許!
小吉一本正經道:“這案子,不是卡在柳卿這了嗎?那肯定是要調查一切所能調查的呀,要還死者一個清白!”
底下人和小吉面面相觑,籲了一聲。
錦泗隻當幾個小夥子在玩鬧,沒多理會,轉而面向劉大人,“我确實需要幾個人跟我走一趟。”
“錦泗,你要知道,這起案子已經結束了,你如今又是以什麼理由重審呢?”
錦泗有些意外劉大人會是這個反應,但這也是辦案的正常流程,她依便是了。
“劉大人,柳卿自殺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信件裡寫的已經十分明了了,對父母的怨恨和對處境的反抗。”
錦泗依舊不妥協。
“一個被關到得了失魂症的母親,你告訴我柳卿怎麼恨得起來?”
“他們内部的事,我們怎麼調查的清楚,而且那封信可是柳卿親筆,你是要告訴我那封遺書是假冒的嗎?”
“也不是不可能。”
底下人不明白為什麼劉大人脾氣突然火爆起來,而老大也是難得的固執。
“不對呀,老大不是回來了嗎?老劉怎麼還上火?”
“會不會是因為喝的菊花茶太少了?”
“高盡,你快去給老劉重新泡一壺。”
高盡,就是“三個五”。他才剛進來沒多久就被使喚去泡茶,不樂意道:“你們不是她的狗腿嗎?她自己惹老劉生氣了,那應該你們去泡啊,使喚我做什麼。”
“诶呀,我們要留在這裡待命。”
“嗯?”
“老大需要我們,老大又不需要你,你就去幫老劉做點貢獻吧。”
“……”
雖然高盡此時心情十分不爽,但他看着老劉急紅臉的樣子,還是有點不忍心,屁颠屁颠去廚房了。
劉大人平息下自己的情緒,叫錦泗跟自己出去。
等到了院子,确定屋裡那幫小崽子聽不到後,他緩緩說道:“錦泗,你可知,這起案件的背後,沒那麼簡單?”
錦泗她當然知道,這句話,在柳家莊之案的一開始就已經說過了,她也通過後續的困難印證了這句話。
哪怕她現在身處另一個不知是何方的空間,哪怕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到現實中,她也還是堅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劉大人,你說過,人世間的正義是需要去維護的,而我們,就是哪怕身處渾濁裡,也要保持自己内心幹淨的守護者。”
錦泗一錯不錯地看着劉大人,不放過他面上一絲一毫的遲疑,“身陷險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自己的領域中,問心有愧。”
劉大人久久沒有說話。半晌,他緩緩啟唇,嗓音沙啞,“沒想到,你将我的意氣話記得這麼牢固。”
“可我覺得,這意氣話,讓我受益頗多。”
“我之前教導你凡事要先保護好自己,怎麼就不聽呢?”說罷劉大人沉重地拍拍她的肩,但錦泗從他微紅的眼睛裡看出來,劉大人沒真的怪她,而是沉浸在更深層次的東西。
“我經曆了那麼多事,也是有自己的感悟的,長輩之言,不可盡信。”錦泗插着手,看着微藍的天空,語氣帶着點傲嬌的意味。
劉大人笑笑,欣慰道,“長大了。”
“行,我給你一個調查的機會,官府裡的人你随意差遣,限你七日。七日後,我要個答複。”
錦泗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拿到許可,畢竟作為外援,借用官兵在古往今來從未有過,面對劉大人的信任,她自信道:“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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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老大來了。快坐好。”
小弟們看着錦泗和劉大人進來,個個挺直腰杆。
錦泗看着這群裝模作樣的小夥子,忍俊不禁,“現在我選幾個弟兄跟我一起重新調查柳家莊之案。”
剛說完大廳便傳來一陣參差不齊的“我”“我”“我”。
錦泗扶着下巴,掃過激動的衆人,“沒錯,就是這樣,拿出你們剛剛玩骰子的精氣神。”
底下一群人耷拉下半個腦袋。就知道,老大遲早會說這事。
這下好了,剛剛玩鬧過的人都沒戲了,雖然他們心裡這麼想着,但一個個手還不死心的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