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沒說話,隻是看着錦泗。
良久,他抱歉道:“吓到你了。”
錦泗擺擺手,“不至于,反正兇的不是我,我隻是替小二覺得怵人。”
言淮沒說的是,那時候的他,确實是有點暴露本性了,若有朝一日錦泗站在他的對立面,也會如今日般,被他真實的模樣給吓住嗎?
“所以,你為什麼突然要扮演一個蠻橫無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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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内。
“你可知,方才你接近的那兩個,就是在找你的人。”
碧草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道:“不可能,他剛剛對我的示好毫無反應,怎麼可能是在找我的人?”
“也許是因為,他不知道你就是碧草?”
碧草錯愕。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喚你,還那麼大聲,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碧草,那那群在陰溝裡找你的人,也就無處遁形了。”
碧草懷疑地看向對面坐着的那位妖娆女子,“小桃紅,你沒唬我吧,莫非……你也鐘意那位公子,所以故意來離間我們的?”
小桃紅無語了片刻,旋即又擺起笑臉,維護自己平日端方得體的形象,“我有這麼多人追随,至于看得上一個動機不純的人嗎?”
碧草神色遲疑,道:“可就算他動機不純又如何,能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嗎?”
碧草看着對面臉色立刻冷下來的人,頓了頓,沒說下去。
“你莫不是忘了之前來找你的那位公子了吧?”小桃紅陰恻恻道。
怎麼可能忘記,碧草永遠都記得,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有一位衣着髒亂的公子闖進了她的寝卧,招呼都沒打一聲便倒在了地闆上,弄得房間地面上都是夾雜着雨水的泥土,在濃郁的土腥氣中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氣。碧草翻開那人,隻覺得手上涼涼的,低頭一看,是滿手的血紅。
那人長什麼模樣,碧草已經記不得了,隻記得當時她腦子很亂,又不敢告知其他人,怕姨娘她們覺得屋子沾了晦氣,從此不收留她,在多番掙紮之下,她還是救了他。
其實也說不上是救,隻是給他擦了擦血迹,包紮了一下,偷了身小厮的衣裳給他換上,再給他喂了點平時姨娘給她們,但不知道作用是什麼的藥。也許是那人傷勢不重,反正碧草白日醒來時已經不見他的身影了,她那時猜想他到半夜便醒來了,隻不過看到自己睡在桌上便沒有打擾,無聲地來,無聲地走。
雖然他們沒說過一句話,甚至都沒與對方對視過,可碧草卻永遠記得那晚。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感覺自己做了件好事,算是個好人。
碧草回過神來,重新對上小桃紅陰沉的眼神,“我記得。”
小桃紅冷笑一聲,“記得就好,你當初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如今被人盯上也該有點自覺,這幾天你不要接客了,不想死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為什麼?”
“嗯?難道你想在心驚膽戰中度過嗎?”
小桃紅見她低着頭不回話,以為此事就此作罷,緩緩起身,準備離開,正要打開大門,聽見身後傳來低低的一句。
“為什麼不能救人?”
小桃紅沒說話,門外的歌舞聲隐隐約約傳進屋内,片刻,她偏過頭,淡淡回道:“你有這個能力救人嗎?”
房間重新陷入沉默,那道門開了又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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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又赢了。”
“怎麼手氣這麼好,你是不是耍賴了?”
“莫要胡說,這是小爺的實力。”
幾位官兵坐在院子的石桌上搖着骰子,其中一人頗不服氣地搶過骰子,嚎道:“我來。”
說完叮叮咚咚一陣搖,砰地一聲置在桌上,慢慢揭開,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過去了,也就沒注意到門口進來了人。
骰盅一揭開,稀稀散散的人群中發出一陣歡呼。
“三個五!說,誰更有實力!”
“你!”
“誰才是老大!”
“你!”
人群中發出善意的哄笑聲,有人出聲道:“你可别嘚瑟了,小心……”
說着說着聲音落了下去。
此時大家都有些興奮,喊道:“小心啥呀?”
“我來試試。”
大家被一道突兀的聲音吸引,轉頭看去,紛紛瞠目結舌。
隻剩那位三個五的男子笑了笑,“你來。”
錦泗哼笑一聲,揮手一揚,沒等衆人看清楚骰子便已經到了她的手上,一言不發配上利落的動作,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氣勢。
砰。
鼓盅一揭。
大家都湊近看去,一個五,一個五,再加……一個六!
人群傳來此起彼伏的“嘶——”聲。
那人臉色頓時有點難看,他低下頭,心一橫,已經做好了被大家嘲笑的準備,結果想象中的嘲笑沒有到來,相反,場面還十分沉默,或者說,有一絲威嚴。
那人緩緩擡起頭,看向大家,發現有幾個人低下了頭,有幾個人張着嘴看着那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人嗫喏張口:“……老大。”
“三個五”嘁了一聲,誰點數大就管誰叫老大,這群人真是牆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