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飄着的雪漸漸停息,但空氣中還散發着久久不去的刺骨冷意。
小桃紅嘀咕完那句話後,就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錦泗好奇的抓耳撓腮,見她不再說下去,隻好張口拉回她的思緒,“此言何意?”
那女子偏了偏頭,将視線對上錦泗,怅然道:“我的師父……”
她的話語驟然被一陣迅猛的飓風打斷,她被猛地吹了起來,赤色的衣帶在空中翻轉了幾圈,還沒落下又被一股無形的力猛地拍下地面,陷進雪裡,發出沉悶的一聲。
錦泗擡頭看向來人,他全身上下裹着白色的長袍,衣襟的絨邊被風吹得胡亂,所幸毛線順滑,在狂亂的風中也沒有淩亂至打結。
這人的穿着跟小桃紅帶來的幾位黑袍人很像,乍眼看去,除了顔色,衣袍的款式别無二緻,待錦泗眯着眼近看,才發現衣袍有着細微的差别,這人的衣襟邊還繡着幾條銀白的絲線,在微光下反照着,隐隐透出一個蓮花的圖案。
“額……”小桃花掙紮着爬起來,身體因為陷進雪裡泛出一抹冷紅色,像是被封在冰裡的血。
小桃紅顫抖着轉過身,看到那人的瞬間瞳孔一縮,“你怎麼……”
那人上前一步,悶悶的聲音從面罩下透出來,“多事。”
錦泗難得從小桃紅素來高傲的背影看出幾分卑微,心下一思索,在一旁靜靜觀察,看小桃紅這态度,那人恐怕是她的上級。很明顯,她方才的行為讓那人不滿,但究竟是因為她殺了那幾個人,還是因為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那人沖小桃紅使了個眼神,她便默默退開,站在那人身後一言不發。
錦泗和那人之間唯一的阻隔也走了,便直直地對上了視線。
言淮略一蹙眉,走到錦泗身前,“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那人正才将視線轉到言淮臉上,粗啞的嗓子沉聲道:“來者皆是客,天泉,歡迎你們。”
錦泗和言淮均是一愣,他們還以為,又來了個麻煩……錦泗從言淮的肩頭看去,他那鄙夷人的俯視姿态,着實與歡迎搭不上半點關系。
錦泗注意到小桃紅在他背後略微擺出不滿的表情,但隻有一瞬,很快又被她調整好了,看來,他們之間也不是那麼牢固。
錦泗心下有了打算,沖那人作了個揖,和氣道:“如此便再好不過,多謝。”
那人主人家般地點了點頭,從這三言兩語便能看出,他是個難相處的人,也難怪小桃紅這樣的性格如此怕他了。
錦泗收回視線,對言淮輕聲說道:“走吧。”
言淮盯了那兩人幾眼,見他們幹站着沒動作,才小心轉回身面向錦泗,“這就走了?”
錦泗看了眼他們,“不然呢?留在這吹風?”
言淮裹了裹錦泗身上的紅長袍,沉聲道:“山頂更冷,阿泗。”
錦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言淮對她的心意她已經逐漸适應了,但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來,還是令她感到意外。
“沒事,我抗凍。”她說完便側身躲了躲,但終究沒按下言淮搭在衣領上的手。
錦泗垂眼看去,他的手也被凍得輕微發紅。
錦泗嗫喏了下,隻是說:“隻能麻煩你帶我上去了,言淮。”
言淮輕笑了下,張口道:“你教教我怎麼上去?”
錦泗氣不打一處來,捶打了他一下,力道不輕也不重,隻讓沒有防備的言淮剛好被砸得往後退了半步,但他沒有生氣,反而嘴角越發上揚。
錦泗看他那樣,無奈笑道:“别裝了,你帶我飛上去不就行了?不然你也不會大膽地跟我留下來,畢竟,單單憑他們幾個人,還調查不出我們想知道的真相,所以你有信心能帶我上去,不是嗎?”
言淮挑了一邊眉,眼神略帶驚訝,“你真的……很懂我。”
錦泗别開他這奇怪的視線,“我懂很多人,不單單你。”
言淮低頭看着她,片刻點了點頭,低聲道:“行。”
話音剛落,他便拉過錦泗,摟緊了她的腰。
錦泗呼吸緊了緊,手都不知道放哪,雖說言淮偶爾摟過她幾次,但都是突發的,像這種做好準備的,還是第一次。
這就仿佛在說,言淮,你摟着我吧。
言淮說,好。
錦泗一想到這,很想給自己一巴掌,怎麼這麼不要臉,簡簡單單的動作能被她想的那麼……,顯得她和言淮之間有多不正經一樣,明明兩個人還隻是純潔的夥伴關系。
與她相比,言淮似乎也有一點緊張,錦泗眼神慌亂間瞥到了言淮的耳朵尖,那裡透着薄粉,不像是被雪凍紅的。
言淮偏開對着錦泗的臉,道:“抱歉,山頂上風雪有些大,摟得緊一點,我才放心,可能需要花點時間,不過我會盡快的。”
錦泗實在是有些犯難了,看着對面還杵在那面無表情,仿佛跟冰雪一樣的兩人,更加感到無所适從,催促道:“我準備好了,走吧。”
“嗯。”
言淮閉了閉眼,睜開眼時眼底已恢複清明。他一使力,便摟着錦泗雙腳離地,緩緩飛了起來。
其實言淮飛的很穩,雖然偶爾有幾道風擾亂了他的節奏,但很快又會被他調整好身形,繼續穩步地飛行,就像是從頭到尾都繃着神經一樣。
從山半腰到山頂的距離不近,但也不算很遠,平時一炷香能到的功夫,錦泗感覺過了兩炷香都還沒到,她望着腳下越來越遠的地面,那層薄雪與腳下的雲層彙成一片,已然分辨不清多少距離。
方才她沒看到一點紅色,看來他們已經離開了,也可能,是他們離得太遠了。
錦泗感受到腰間那股灼熱的力道,顫聲道:“還沒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