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兩手上下一拍,興奮喊道:“百花大會,正式開始。”
錦泗歡呼一聲,帶着衆人熱烈地拍着手,捧場得很。
跟在大娘身邊的其中一位嬸嬸問道,“小羅,這就開始了?他們不記台本的嗎?”
羅大娘回道:“小四說他們昨晚已經記住了。”
嬸嬸驚訝地看向錦泗,“小四,就一晚,記住了?”
錦泗點點頭,“嗯啊。”
大娘笑着看了眼錦泗,拉着幾位嬸嬸走向臨時布置的看台,“走吧走吧,把空間留給孩子們。”
說是看台,其實就是村民們搬了自家的凳子放置在大娘家門口,因為這處是大院子空地邊上的最高處,坐着也能看到空地上幾個小年輕人的表演。
其實哪有什麼記憶方面的天賦異禀,他們辦案都搞不來那種文绉绉的東西,更别說扮演什麼的了,古往今來此事從未聽過,隻是老大昨天拉着他們,說隻要記得情節就行,台本裡的對話并不多,更多的是自己對人物的理解,臨時發揮。如若記不住情節,就要抱着木樁跑幾個山頭。
這是錦泗一貫處罰他們的方法,他們受過,難熬的很,再加上情節并不複雜,于是他們就算挑燈也要記下來。
言淮偷偷問過錦泗,為什麼這麼急。
錦泗說,她看到村民們搬凳子了,他們都很期待。
言淮看着望向村莊的錦泗,“嗯”了聲,也沒說其他的,就站在她身邊一同看着。
雖說此次表演并沒提出要求,拿不到秘密之門的線索,但錦泗心中也并非毫無計劃,來天泉的目的,她從未忘過。
錦泗趁着零星幾個村民們還在搬着凳子,悄然走到老雷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老雷眼一亮,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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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院子被一群陌生人圍着看扮演成另一個人,真的挺傻的,錦泗心想着,但……她總是要邁出那一步的吧。
等一切準備就位,天泉陷入久違的甯靜,錦泗站在中央,緩緩閉上眼。
再一睜眼,已然是另一幅神态。
小花舉起手中的稻草,笑道:“這幾株稻草生得正好,用來做稻草人屬實可惜,不然鋪給阿娘吧,她一定很歡喜。”
小花說着真的收起了稻草,在地上一牽一拉,床鋪便在靈活的手下初具雛形。
此時烏雲密布,錦泗擡頭看了一眼,急道:“要下雨了?糟了,今日的稻子還沒割。”
說完她連忙跑到稻田中,撿起地上的鐮刀有條不紊地收着,速度絲毫沒有減慢,但表情難掩焦急。
“我幫你吧。”一道明亮的男聲在一旁響起。
遲鈍的小花擡頭看了眼這個陌生的少年,“多謝。”
鐮刀隻有一把,小花猶豫着,便見少年徒手抓下一捆稻子,然後說道:“我用手可以。”
小花看了眼少年泛起紅意的手,眼睫垂了垂。
有了另一個人的相助,收稻時間縮短了許多,二人剛好趕在下起小雨時背着一袋袋稻子躲到屋檐下。
小花放置好麻袋,看了眼用袖子擦着額角的陌生少年,瑟縮問道:“這位公子,可問姓名?”
少年轉頭看向她,笑道:“小百。”
小花眼睛睜大了些,抿了抿唇,“小花。”
說罷也不等他回應,便将收在衣角的棉布遞給小百,“手帕。”
小百看着那條勉強算是手帕的棉布,怔了怔,随即反應過來了似的,雙手接過,但沒往身上擦。
小花以為他是嫌棄自己的手帕髒,也不好意思接着說了,雖然那條手帕是有點粗糙,但她每次用完都會仔細洗幹淨,因為那是阿娘送給她的。
小花看着手帕上陳年的痕迹,咬了咬下唇。
此時身旁的人突然說:“明日,會是個大晴天。”
小花聞言看向天空,黑沉沉的,有點吓人。她沒讀過書,不知道他是怎麼推論出來的,但就是感覺他很聰明,聽他這麼說,心裡好似真的認可了這個事實,“嗯。”
小百偏頭看了眼她,猶豫了下,道:“我住在隔壁的柿子村,今日來是替家父拜訪村長的,看這天氣是不巧了。”他示意了下手帕,讷讷道:“小花姑娘,這手帕,我……明日來再還你,可好?”
小花本以為他是嫌棄才沒有用,看這樣子,好像又不是。她點了點頭,“好。”
等小花一說完,小百笑着沖她點了點頭,轉身便跑向傾盆的雨裡。
小花沒想到他說走就走了,連忙目送着他喊道:“我明日,還在這裡等你。”
嘩啦嘩啦的雨聲裡模糊傳來一句響亮的“嗯”,那少年離開的身影融進這迷蒙的雨幕中,隐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