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泗抿唇笑了一聲,小兩口嗎?
她看了一眼半開的門外懸挂着的弦月,握了握大娘的手道:“時辰不早了,阿娘早點歇息吧。”
大娘笑着“嗯”了一聲,但還是沒有動作,隻是靜靜的笑着看她。
錦泗無奈笑了笑,隻好先抽出手,向大娘躬了躬身便回到自己的卧鋪了。
等錦泗收拾好準備鑽進被子時,特地看了眼對面那間,大娘那間的門還沒關,從陳舊的木樁上能隐隐映出微黃的燭光來,錦泗心想大娘應該是還等着她的丈夫回來,便也沒出聲,暗自躺下了。
起初,錦泗破了一件案子,劉大人就會替她整理出與對家有交集的殺手組織,以防被報複,直到後來,劉大人對她說:“總有一天,我會不在你身後,你要自己學會保護自己。”因此錦泗為人警惕慣了,住客棧都會巡視一遍有無可疑人員,除了那次雨夜沒有心防,可能就是這次了吧。
錦泗徹底失去意識前,隐約記得眼前的光線驟然變暗了,看來她為大娘留的那盞燈被大娘滅了。
咯咯咯——
“這裡怎麼還有雞在叫啊?”再術迷蒙地搓搓眼,含糊抱怨道。
突然,上身一涼,再術猛地吸了一口氣,圓圓的眼睛睜開,狠狠瞪向罪魁禍首,“幹嘛呢?”語氣頗為幽怨。
言淮提了提他掀起的被子,歪着頭笑道:“雞都起床了。”說完便放下手中的被角,潇灑轉身離去。
再術看了看四周,臨時鋪的幾個床鋪上已經沒人了,低低嘟囔道:“嘁,我看你才是那隻打鳴的雞。”雖然很不想在大冷天醒來,但被凍得激靈了之後也睡不回去了,畢竟,沒人陪他賴床,他睡得不安心。
再術起身舒展好棉被後,走到門口放置的木桶邊,往臉上撲了把涼水,才稍微清醒點,他擡眼看向院子,一個個人排排站在空地中央,對面大娘拿着個掃把,戳着地對他們說着什麼話。
再術:?
大娘:“幾個大小夥子,這個點才起來?不是說男人都很精神的嗎?”
大爺:“是的。”
大娘:“你閉嘴。”說完收回瞪向大爺的視線,轉而看向面前幾個低着頭的小夥子,“……算了。”
再術看這情境,多年來辦案的直覺讓他感到不妙,他偷偷挪到隊伍邊,頭沒轉用氣聲問道:“怎麼回事?”
言淮:“你們老大很早就起床看台本了,所以就被逮了。”
再術嘲弄地看向言淮,“你不是起的‘很早’嗎?”
言淮:“……沒有我她這掃把就戳你英俊的臉上去了。”
再術:。他怎麼感覺言淮這小子這麼會嗆人了呢?
當然他是不可能會說出來的,說出來就是長言淮志氣,滅自己威風。
再術偷偷瞄着言淮,試圖從他以往虛僞的臉上看出蛛絲馬迹,是什麼讓他撕去了端莊的外表?不過他隻看到了一個滿面春風的言淮。
再術心想:這小子心情貌似不錯。
他上身往後仰,戳了戳隔了一人的高盡,低聲問道:“最近有什麼好事嗎?”
高盡就在言淮旁邊,自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看了眼言淮,“你怎麼會覺得他的好事會跟我們有關?”
再術:雖然但是,好像是這樣,他們跟言淮還沒好到這份上。
二人的談話即便是在言淮背後進行的,但沒有刻意避着言淮,他聽到了也就沒解釋。
有時候保持對方的好奇,會讓他更有一分隐秘的欣喜。
大娘也沒說真要将晚起的幾人怎麼樣,畢竟他們目前是客人,雖然以後都會處成親人的。
她站着等了會兒,便看到遠處從山林裡走來一位穿着黃衣的少女,衣料是普通的棉布,因此較短的裙擺沒有紗感,雖然不似來時像個仙女,反而顯出樸實的地氣,但這衣服穿在錦泗身上,别有一番韻味。
此刻的她,不是不染凡塵的神女,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靈動,充滿活力。
言淮看着她越走越近,臉上明媚的笑容迎着光,不像白雪,像太陽。
錦泗小跑到他們面前,戲谑地看了眼他們,“怎麼,挨罵了?”
再術朝她嘟囔,“老大。”
很委屈,還帶了點繞繞的尾音。
錦泗低頭不小心笑出聲,随後闆起臉嚴肅道:“該。”
大娘拿着掃把指他,“你小子最晚起。”
再術不服氣道:“我明日肯定起最早。”
錦泗不信地搖了搖頭,對大娘笑道:“好了阿娘,别逗他們了,我們開始吧。”
大娘收回掃把,哀怨道:“你呀,老是寵着他們,這幾個小子都要被你寵壞了。”
錦泗手抱着大娘的手臂緩緩搖着,“嗯嗯”接下。
言淮看着這場面,視線像是被燙到了似的,忙不疊往一旁撇開,耳朵微微紅着。
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