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衆人奔波幾日,迎面對着朝天街的界碑時,錦泗才想起來某個被落掉的人,“高盡怎麼辦?”
“……我以為我們不等他了?”再術觀察着錦泗的表情,試探道。
言淮勾唇一笑,“我也以為。”
霍外呈:“……我想起來了,但又忘了提。”
老雷抓了抓頭發,尬笑道:“那要不然……我們給他沿途留個記号?”
已經走到朝天街的錦泗緩緩轉過頭,看向來時的樹林,“……你折返回去?”
言淮搭上錦泗的肩膀,将她轉回身後松了手,提出了一個辦法,“那就先不管他了,反正他找不到人自己會回官府的,放心。”
錦泗閉上眼,麻木心想:……隻能這樣了。
走進朝天街,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們,有的在經營攤面,有的在采購食材,準備下一頓飯菜,但還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圍坐在路邊,放聲談笑。
老雷看着這幅景象,愣愣道:“這裡,跟我們待的那塊地方還挺像的。”
迎面跑過一個拿着風車的小女孩,她太過興奮,一下子沒注意眼前,差點撞到錦泗身上,錦泗蹲下身,往前伸手托了一下她,才避免了這個小插曲,小女孩朝她笑了一下,軟糯糯地說:“謝謝姐姐。”
錦泗也給她回了一個微笑,待小女孩跑開,錦泗才站起身道:“這裡也是天澤的一部分,安居樂業的生活,終究是會有相似之處的,大家想要的,無非就是家宅安甯,生活如意。”
言淮看着她,淡淡笑了笑,沒說話。
他之前跟國主說還有一個人可以保護天澤,如今看來,他猜的是對的。
衆人沒在門口逗留,直奔一個攤位,打聽大夫的居所,“您好,您知道萬半仙住哪嗎?”
攤位的老闆娘看了幾眼面前這群人,一個個長得都蠻正經的,尤其是一旁的那個,五官端正,眉眼深邃,本來淩厲的面孔被淺笑遮掩住,一身素白衣裳顯得整個人分外幹淨,要不是跟他們走在一起,不然都看不出他們是同行的,俗稱格格不入。
其中唯一一位女子五官也長得恰到好處,一雙杏眼大大的,薄唇微揚,不抹胭脂也很好看,是很清冷的長相。論模樣,也與他們格格不入,但氣質倒是莫名地和諧,都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正氣。
他們這裡的人,看面相一向很在行,老闆娘判斷完他們的面相,才伸手指了指方向,開口道:“沿着這條路往裡走,走到第一個岔口左拐,遇到一間充滿草藥味的屋子,便是了。”
衆人道謝,往那方向走去。
再術低聲跟霍外呈說悄悄話,“她不警惕我們嗎?這麼快就問到路了?”
霍外呈擺擺手,也很茫然。
“哎。”身後那老闆娘突然喊住他們。
再術忐忑回頭,難道他剛才說的被聽到了?他沒有說什麼不好的吧?
隻見那老闆娘喊道:“那老爺子很早就不接客了,你們做好走空的準備啊。”
言淮回道:“知道了,多謝。”
錦泗走出幾步,張口說:“你想到什麼辦法說動他了?”
言淮側眸看她,笑道:“為何這麼想?”
錦泗挑了下眉,“你那胸有成竹的模樣太明顯了,而且你沒有把握,是不會下手的,不是嗎?”
出錦泗意料的是,言淮聞言沒有調笑,反而默默無聲。
錦泗正覺奇怪,往一旁看去,倏地對上言淮幽深的眼神。
錦泗脫口而出:“你……”
錦泗直覺這眼神很危險,像是捕獵者正蓄勢待發地盯着一個獵物,心裡還思索着如何将獵物追捕到手,以及落空後的種種處理方式。
不過從言淮那發亮的眼睛來看,他像是根本沒準備落空。
言淮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轉回頭,垂眸看着地面,沉聲道:“也不是。”
“沒有把握的事,我會努力得到手。”
錦泗瑟縮了下身體,暗自心想:得,我觸到某人點了。
左拐後沒走幾步,他們便聞到一股很重的草藥味,明顯得都不用細細尋找。
錦泗看向那間茅草屋,一位老爺爺閉着眼睛,搖着扇子半倚在木椅上,手中的扇子慢悠悠地搖來搖去。
他身前擺着一排放在石頭上的藥罐子,有一些還在燒着火,水順着熱氣撲出碗蓋他也不管,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再術見狀想上前把蓋子掀開,好讓熱氣散一散,誰知手還沒伸到那處,那位老爺爺驟然睜開眼,盯着再術,“幹什麼?偷藥啊?”
再術被吓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擺擺手無辜道:“我沒有,我是看您睡着了想幫你關個火。”
“都沒好,哪有給藥關火的?”老爺子腹诽道,又躺回了椅子。
再術十分委屈,看向錦泗,賣慘道:“老大,你怎麼不攔我呀?”
錦泗不想出聲打擾到老人家,但又憋不住,隻好捂着嘴無言地笑了會兒,才低聲道:“你看他搖扇子的頻率,如此均勻,必定是沒睡着的。”
可不知怎的,明明聲音很輕,但老人家還是聽到了,他掀眸看向錦泗,本就布滿褶皺的臉随笑更加深了幾分。
他說:“是你來看病?”
言淮緊接着問道:“你知道?”
老人家沒回答言淮的話,而是直視着錦泗,緩語道:“姑娘,你缺了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