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泗聽見這話的第一反應不是反問自己的病情,而是側眸看向言淮,見他沒什麼表情,才輕輕松了口氣,但心裡又有些不放心,跟言淮相處了這麼久,她就算再遲鈍也發現了,言淮雖然溫柔,但不是不會生氣,也不是沒有底線。
就好比現在,錦泗就是言淮的底線。
她說不準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境,隻知道自己跟言淮自從屋頂那一吻之後,什麼都變了。
從前的錦泗想象不出一個人是怎麼喜歡上另一個人的,換做現在,她也不明白,但她竟然體會到了喜歡的心情。
她也不理解那些女子為了男子而受害的案件,可幻想對面是言淮,她好像确實會為了對方拼盡全力,但不至于豁出性命。
不對……那些糾葛中的男男女女,人家是道侶,她和言淮又不是。
錦泗看向言淮,心想:他們現在,到底算什麼?
也許是錦泗的目光太過直白,言淮實在無法視若無睹,他洩氣般回眸看去,這對上錦泗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額……”
錦泗欲言又止,言淮看着她微微開合的嘴唇,自己也不禁抿了抿,直到再術發出一句驚呼,他才回過神來。
再術瞪着眼問:“缺了什麼?”
老人家瞥了他一眼,重新說了一遍。
這下再術聽清楚了,不止他,在場的人都明白了。
老大的病還沒好。
老大的病還有點特殊。
嗯,他們得守着老大的秘密。
錦泗看到再術點了點頭,老雷和霍外呈又是一副怪怪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想歪了。
老人家倒是頗有閑情逸緻看他們無聲的交流。畢竟,看面色,是他的特長。
“大夫,她缺的是哪一欲?”
白瓦看向說話的那位男子,他一身白衣,相貌是少有的英俊,最重要的是他面色和善。
不過面色不和善的人,也是不會被放進村子的。
白瓦也沒空再打趣他們,直言道:“缺的是口欲。”
“口欲?這是什麼意思?”老雷忍不住問。
錦泗看着忙不疊發問的幾人,心裡有股别樣的情緒。
很少會有人,會把她的身體放在第一位了,就連她自己,也不那麼在意了。
可現在卻出現了這麼一批人,有人會擋在她面前,有人會為她冒險,有人會為她整日擔憂,還有人,一直在等她回去,哪怕隻是聊幾句閑話。
白瓦看到那姑娘低下了頭,本以為她會哭鼻子,未曾想那人嘴角竟然翹了起來,還發出了很輕的哼笑聲。
這小姑娘心态挺好。
白瓦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說:“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是大夫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再術:“……”
眼看這老人家又要重新躺回椅子上搖他那扇子,言淮趕忙上前一步道:“老人家不願做大夫,可一屋子都是藥罐子,為何?”
“還能是為何,不過是習慣罷了。”
“既是習慣,又還喜歡,為何放棄?”
白瓦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男子,決定收回之前的判斷。
這人哪是和善,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再術他們看着言淮,也有些意外,畢竟在他們面前,言淮很少說這麼多話,更不用說是語氣略帶着急的話了。
言淮不是,向來都淡淡的嗎?竟然也有情緒濃烈的時候?
見識過言淮情緒濃烈的錦泗心裡也感到奇怪,言淮向來得體端莊,今日怎麼這麼沖?
衆人震驚視線中的言淮,隻是淡淡抿着唇,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瓦,眼神倔強中透出一絲危險,仿佛白瓦不治病,他就能把這村子給抄了。
白瓦“啧”一聲,看着言淮,透過他看到了多年前某個跟他一樣,倔強地站在自己對面質問的人。
“你為什麼不救她?!”
“你不是醫者嗎!”
“你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
那個小男孩,現在如何了?有好好長大嗎?
白瓦收回思緒,看向言淮,不容置喙地又說了一遍:“我說了,我不是大夫。”
話音落罷,他便轉過身進屋去了,那一排藥罐子還放在門口煮着,可裡間的大門卻已經關上了,想必是不會輕易打開的。
“你跟他犟什麼?”再術奇怪道,頭一次不顧言淮的不滿,拍了拍他的肩,“這下好了,把人逼急了。”
言淮眼神陰沉下來,看了看緊閉的木門,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哎。”霍外呈疑惑道:“怎麼回事啊現在?”
老雷皺着眉,搖了搖頭。
錦泗看了眼那扇老舊的木門,又看了眼言淮的背影,二話不說朝後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