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的鈴聲一響，路淮就把筆一扔，從書桌裡拿出手機，動作熟練的完全不像一個年級第一。

調開監控，路淮一點點的放大畫面，直到可以看清楚沙發上少年每一絲動作。

在路淮走了以後，少年就哒哒哒捧着面碗去了沙發上，十分鐘過去了，眼珠子還盯着電視，面沒見吃一口。

啧。

叮囑的話一句沒聽進去。

路淮沉了一下臉。

“又看年年呢。”

陳飛不知道什麼走過來，從後面竄着腦袋湊過來，路淮飛速的把手機一扣，可即便這樣，陳飛還是看見了。

他瞪大眼睛，“你你你——我靠！”

路淮心一沉，卻仍舊面不改色，“怎麼了？”

“你家怎麼有個人？”

路淮微微捏緊手機，“隻是一個人？”

陳飛一愣，“是，兩個嗎？我剛才沒看清。”

路淮沉默了兩秒。

他回憶了一下，剛剛年年坐在沙發上，尾巴在身後，估計也是沒看到。

“沒有。”他不動聲色，“就是一個人。”

“你家怎麼會有人啊。”陳飛急道，“進賊了？”

路淮頓了頓，“是……我弟弟。”

“啊？”陳飛面色複雜，“可是……”

“行了。”路淮把手機一收，正色道，“老師要來了。”

陳飛被攆走了。

他撓了撓頭，記得上次在老師辦公室看的獎學金發放表，路淮不是……孤兒嗎？

中午一放學，路淮動作迅速的拎着外套就出門了，陳飛追在後面問了一句，“你不去食堂了？”

“回去給我弟弟做飯。”

“……”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真是他弟弟啊。

陳飛開始懷疑自己上次在老師辦公室是不是看錯了。

路淮開門進屋的時候，年年正盤着腿坐在沙發上，聽見聲音，腰闆挺直了一些，故意很大聲的開口，“五七三十五，六七四十二。”

這是路淮給他布置的作業，背乘法口訣表。

立志要給小貓掃盲。

路淮看了他一眼，然後直接走到電視旁邊，伸手摸了一下，滾燙的。

小貓已經快步走到他旁邊，舔了舔唇瓣，看起來有些緊張，路淮沒等開口，他就不打自招，“你走了我就背，電視沒看。”

路淮擡手，輕輕捏了一下少年的後脖頸，慢條斯理的開口，“教了你這麼久還不會，好好說話。”

小貓一緊張說話就會有些亂七八糟。

他捏了一下衣角，磕磕絆絆的，“我沒看，電視，你走了我就開始，背。”

“嗯。”路淮沒戳穿他，隻是淡淡道，“晚上我回來檢查，從頭到尾背給我聽。”

小貓尾巴上的毛有些炸起來。

路淮脫了外套去廚房做飯，年年就一直緊緊跟着他。

從冰箱裡拿了雞蛋出來敲開，在碗裡飛快攪動，路淮手上動作不停，瞥了一眼旁邊眼巴巴的小貓，明知故問道，“怎麼了？有事？”

年年糾結了一下，他這兩天學的聰明了一些，先把自己的尾巴遞過去，讨好的笑了一下，“要摸嗎？你今天回來還沒摸。”

路淮冷漠拒絕了，“沒時間，我在做飯。”

年年幹巴巴的，“哦，那……”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要是檢查不好，怎麼辦呢。”

路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說呢，不然我把電視搬走吧，它好像有些影響你。”

小貓有些急了，“不不不，它很乖，不影響我。”

“嗯，所以是你不乖？”

小貓是學聰明點了，但不多。

稍微被路淮說兩句就要露餡。

他嘴笨，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什麼，最後隻能委屈的又哒哒哒跑回客廳去背口訣，這次是真用心了，生怕晚上背不會，路淮會把電視機搬走。

路淮從廚房往外看了一眼，小貓趴在沙發上，嘴裡叽裡咕噜念着，這個姿勢使他的屁股翹着，尾巴來回擺了擺。

看一眼，路淮縮回腦袋，沒隔兩秒，又探出頭再看一眼。

最後幹脆倚着門，眼睛盯着小貓，手上打着蛋。

小貓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别的東西吸引。

他背了沒幾分鐘，又感覺有光斑晃在書上，小貓眼珠子順着來回亂看，手也吧嗒捂上去，光斑跑到沙發另一頭，他尾巴晃了一下，也撲騰跳過去。

但他忘了，他不是以前的小貓了，變成人了，身子不輕盈了，非但沒跳起來，還險些摔到地上。

還好腳踝處及時被路淮拽了一下，才避免了破相的慘劇。

路淮把人抱起來放到餐桌邊，不輕不重的教訓，“總是不老實，上次從架子上摔下來忘了？”

吓得路淮抱着貓跑去寵物醫院，還好沒有大事，事後陳飛還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