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煦,馬球場上的金菊花開得正盛。球場中央,突厥的勇士與大周的将士打得火熱。
謝靜姝坐在場外觀看,雖然她球技極佳,也躍躍欲試地上去跟突厥的勇士一較高下,但作為嬌貴的公主,她被要求安安靜靜地待在皇兄身旁當觀衆,不必身先士卒。
金鞭美少年,去躍青骢馬。陸昭振臂一揮,用力将鞠球打進洞中,場上瞬間爆發出陣陣歡呼。
這是大周和突厥的比賽。突厥此來是為了求娶一位大周的公主,大周定要在比賽中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少年炙熱的目光朝場外的小公主望去,謝靜姝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轉而笑眯眯地去看突厥人進貢的那些汗血寶馬。
陸昭隻好讪讪地收回目光,繼續全神貫注地比賽。他總歸要在這場馬球賽上赢才行,不然會給大周丟面。
這一來二回的目光交織皆落在謝檀弈眼中。他把玩着檀木佛珠手持,似笑非笑地問:“怎麼,跟陸懷彰鬧别扭了?”
“才沒有,”謝靜姝立即否認,“我堂堂公主,何必跟他置氣。”
她不是沒來由地生氣。
自上回陸昭跟她說要向聖上求娶她已經過去半個多月,可她連未來驸馬的消息都沒聽見,很顯然,陸家根本沒向父皇提起過要尚公主的事情。更過分的是,這半個多月來,陸昭根本沒來找過她,連信件都不曾送進宮過。
陸昭既然不給她送信,她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地出宮去找他?現在居然還有臉對她抛媚眼,誰理你啊!
馬球場上越發激烈,随着陸昭再次擊球入洞,大周的馬球隊便以壓倒性的分數取得勝利。
突厥王子阿史那譯的臉色十分難看,與之相反,皇帝龍顔大悅,止不住地安排論功行賞之事。
陸昭卻沒心思領賞,雖赢了比賽,心情卻跌落谷底,因為妙儀不理他,甚至也沒為他鼓過掌。
大将軍父親陸霆的目光如鷹隼般刺破重重人群,直勾勾地警告他,切莫分心。陸昭頓覺如芒刺在背,連忙收回膠在妙儀身上的眼神,低頭朝聖上行禮。
其實那天晚上回去後他就向父親提出了尚公主之事。父親故作不知地問是哪位公主,等他答出“妙儀公主”的名号後,瞬間暴怒,抄起椅子就朝他砸過去,指着他唇上的紅印大罵他敗壞家風,可恥。幸虧他跑得快,不然鐵定破相。
陸昭不解,“将門世家為何不能尚公主?”
父親隻道:“且不說聖上同不同意,即便要尚公主,也不能尚那位妙儀公主!”
當夜,他和父親便爆發了近十八年來最猛烈的争吵,連母親和阿兄們加在一起都勸不住。最後這場争執以他被關進柴房思過告終。
既被關進柴房,那便沒有見妙儀的可能性,隻得寫信差人送進宮告知妙儀自己被關進柴房不能來見你。隻可惜,沒有回信。
他想,妙儀一定是生氣了,因為信上的内容就是那夜他和父親吵架的内容。信件最後那句“我定不會放棄娶你”顯得蒼白無力又可笑。
大周這邊赢得比賽,王公貴族們滿臉紅光,互相舉杯暢飲,還時不時揶揄阿史那譯幾句。為了彰顯大周氣度,突厥那邊即便是輸了,皇帝仍舊以為了促進兩國交好的名義對其行賞。
如此周全的禮數,在場的突厥人也不能發作,不然就是小心眼輸不起,隻能憋一肚子氣。
阿史那譯作為可汗的小兒子自是不願突厥國在大周受挫,他年紀輕行事沖動,加上自身性格暴躁強勢,亦是不服輸的性子,見突厥球場落敗,心裡就像是有螞蟻在爬,恨不得當場奪回顔面。
是以,他命人牽出一匹烈馬,啟禀大周皇帝道:“突厥人善騎術,此馬名為血影,速度快如閃電,可日行千裡。隻不過血影性情剛烈認主,我費勁心力才将其馴服。周朝泱泱大國,找一位能馴服血影的人想必定是不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