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間隔不過十秒,兩個不同的稱謂從同一個人口中傳出,傳遞的親昵感截然不同。顧懷翡挑了下眉,側身看向她。
宋宛熠剛洗過的長發散開着,從背後鋪下來,遮住小半張臉。幹淨的眉眼藏在額前碎發間,因為熱,眼皮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如宣紙上暈開的胭脂色。
睫毛低垂,目光略帶羞澀,抱膝而坐,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柔順得令人心軟。
兩人坐得很近,肩膀相貼,顧懷翡能清楚地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剛沐浴過的水汽,淡淡的梨子甜,還有溫熱的奶香,融在一起,在這個靜谧的隻有二人獨處的狹小空間,演化成蠱惑人心的味道。
顧懷翡不禁湊近,伸手撫上她淡色的唇角,怕把人吓跑,聲線放得很輕,她說:“現在怎麼不叫了。”
宋宛熠一動也不敢動,滿眼迷茫:“嗯?什麼?”
顧懷翡垂眸看着她:“叫我。”
宋宛熠不太明白,但還是聽話地喊了聲:“懷翡姐?”
“不對。”顧懷翡的眼神暗了下去,食指劃過她的唇角,在周圍皮膚留下細密的戰栗。
下一秒,宋宛熠感覺自己的下巴被擡起。顫了顫睫毛,擡眼,便跌進顧懷翡深邃的眼底。
她眼中有整個宇宙的溫柔,卻又閃爍着星星點點的不可抗拒。
太近了,太近了。
大腦在預警,身體卻愣在原地躲不開。
宋宛熠腦海一片空白,隻聽到顧懷翡的聲音帶着喚醒曠野的春意,從天外傳來。
她說:“叫我,像小時候那樣。”
心髒砰砰狂跳,幾乎要從胸腔裡飛出來,腦子似乎短了路,宋宛熠薄唇輕啟,念出柔柔軟軟的兩個字:“……姐姐。”
顧懷翡笑了,獎勵一般地說:“乖。”
“以後都這樣叫我,好不好?”
宋宛熠人呆呆的,安靜地聽完,沒多想,順從地點點頭。
顧懷翡以為她是困了,便揉揉她的腦袋,催她回房:“去休息吧,明早我喊你起床。”
宋宛熠聽話地站起身,夢遊一般踩着樓梯走回書房,關門,倒在單人床上。
耳朵貼在枕頭上,毛細血管微弱的震動在狹小的空間被無限放大,傳進耳廓,引起強烈的振鳴。
咚咚,咚咚,又快又劇烈,如同擂鼓。
宋宛熠忽地跳下床,拉開門,走出房間,站在二樓走廊上往下望。剛想張口喊懷翡姐,想到了什麼,又紅着臉改口道:“姐姐。”
顧懷翡正在刷馬克杯,聽到動靜,從走廊下方的廚房走出來,仰頭向上看:“怎麼了?”
宋宛熠臉燒得通紅:“姐姐有血壓儀嗎,我好像血壓有點高,想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