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潮濕的力量從心底泛起,宋宛熠蓦然心想,這種想要保護一個人、又想要抱緊一個人的感覺,或許就叫喜歡吧。
手機震了下,有信息進來。
宋宛熠解鎖屏幕,看見梁律師新發來的三條微信。
【有件事還是要告訴你一聲。】
【派去盯顧懷珉的人說,他私下去見過一個人。】
【我看了照片,雖然模糊但能認出,是霍氏的新任董事長,霍可琳。】
因為最後一條信息,宋宛熠今夜未能安眠。
女住院醫師在隔壁床,偶爾發出幾句很輕的夢呓。
宋宛熠戴着耳機,把時長二十多分鐘的錄音完整地聽了三遍。
時間欄顯示淩晨一點,今天就是顧懷珉設定期限的最後一天。
宋宛熠試着給顧懷翡發去微信:【姐姐。】
顧懷翡回複得很快:【嗯?】
她有叮囑過顧懷翡多休息,不要出去吹風,但是山莊處在熱點中心,她不可能待在工作室躲清閑。
【姐姐在做什麼?】宋宛熠問。
顧懷翡傳了張圖片過來,是從桌案後面向前拍攝的耳房照片。
她在四合院。
這張書桌宋宛熠前不久被顧懷翡抱着坐上去過。
也是在這裡,顧懷翡承諾,隻要她願意,顧懷翡就是她一個人的。
宋宛熠在被窩裡蜷起身子,回想起顧懷翡當時說這句話的語氣和望向自己的眼神,心髒不禁發麻。隻得攥住被角,緩解如潮水般晃蕩的心悸。
其實現在回頭去看,當時自己,是吃醋了吧。
不開心身材姣好的女孩跟顧懷翡肢體親密,更在意霍可琳在她心裡有過那麼重的分量。
又或者,自己是在自卑。
捏着被角的手在黑暗中蜷了一下。
顧懷翡的手很軟,皮膚細滑,連指甲都修得圓潤,每一次跟她牽手時都覺得,手心裡握着的是一塊玉。
這麼好的顧懷翡,喜歡的居然是自己……
平凡,普通,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自己……
宋宛熠盯着屏幕裡的照片發了會兒呆,回過神來時,隐約感覺書桌鋪開的花鳥畫眼熟。
因為拍攝角度問題,絹面有反光,但她将局部細節放大,還是在斜挑而上的梅樹枝裡,分辨出了極細小的三個字。
是她自己的名字。
這是她原本畫給許脈、最後捐出去的那幅《寒春》。
她将落款寫在了墨色枝幹裡,如果不是特意仔細去看,确實很難認出。
但為什麼會在顧懷翡這兒?
司機劉叔說他剛把畫帶到畫廊,就被一位六十歲左右的男士看上了。他沒報底價,但那位男士聽說作畫人分文不取,隻用捐款給兒童先心病救助基金會,當場就轉賬了一大筆錢。
所以重金買自己這幅畫的,是顧懷翡身邊的人。
宋宛熠有些愕然,但更多的是緊張。
願意花那麼多錢,然後又把畫收進耳房保管,是不是代表……
顧懷翡喜歡她畫的花鳥?
宋宛熠心跳得非常快,跟第一次上手術台做二助,結束後等帶教老師點評同樣緊張。
指尖在鍵盤上點了又删,重寫了很多遍,才把短短一句話發出去:【姐姐覺得,畫得怎麼樣?】
跟上一條消息間隔得有點久,顧懷翡可能不是一直盯手機,沒有立刻回複。
在等待的時間裡,宋宛熠焦灼地反複退出聊天框又點進去,甚至确認了幾遍網絡連接正常。
她還猶豫是不是問得太突兀了,要不要撤回。直到超過兩分鐘,失去了反悔的機會。
良久後,等她慢慢平複下來,不再糾結自己是否擁有半顆星芒,能在顧懷翡眼中一瞬閃耀。
顧懷翡回複了。
【不太想從技法的角度去分析這幅畫。】
【宛熠,讀它的時候,我感到平靜。】
【就像我把你放在心裡時,那般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