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尊處優長大的小少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但礙于嘴上貼的膠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身體氣得發抖,隻能狠毒地盯着童森織。
童森織覺得自己理會到了對方的眼神,體貼地問道:“你是想說話嗎?那些家夥覺得我奈何不了你,所以自作聰明把你綁成了這樣,要是你想說話就點點頭。”
金發少年微不可聞地眯了下眼睛,似乎沒想到她是這樣的态度,沉默了一會後點了下頭。
“我可以幫你撕下膠帶,”童森織好聲好氣和他商量,“不過你不要大聲說話,好麼?”
誰管你。
習嘉池這麼想着,眼眸微暗,繼續點了下頭。
不幸中的萬幸,還好碰到個傻子。
童森織自覺已經和對方談妥了,愉快地撕下膠帶,她的手還沾着膠帶未放下,金發少年向前一撲,身體完全壓倒了她,表情兇狠,虎牙尖利,對着她的脖子張嘴就咬。
這一套動作簡直快得不可思議,根本沒給人反應的空間。
一般人不可能反應過來,隻有被生生咬開咽喉的下場——然而,金發少年的動作卻被打斷了。
黑發少年戴着口罩,亂糟糟的短發平鋪在地闆上,她漆黑的眼眸出乎意料的平靜,如一潭永遠不會蕩開波瀾的死水,靜靜地注視着習嘉池。
“你很不乖。不要給我惹麻煩,好麼。”
一隻手橫在習嘉池的臉與黑發少年的脖頸之間。
少年的小拇指勾着他的下巴,其餘四指深深陷進他的皮膚裡,擠出四個泛白的小窩,力氣大得不可思議,強硬地閉上了習嘉池的嘴。
那隻看似纖細無力的手居然長着厚厚的繭子,磨得習嘉池下意識皺眉。
直到這時,習嘉池才意識到……自己身下的少年才是那群人裡最恐怖的存在。
明明長得不堪一擊。
……這樣的反差,卻讓習嘉池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這種時候還在想其他的事麼?”
黑發少年懶散地挑了下眉,打斷了習嘉池的思緒。
他猛地回神,想到自己身處的境地,面色唰地白了,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
“我被你壓着,現在心裡很不爽,很想揍人。”
童森織面無表情地說。
下一秒,習嘉池天旋地轉,一股大力使得他與對方的位置調換了。
他臉上的手猶如被焊住了一般,依然穩穩不動。
四目相對,一雙強裝兇狠,細看之下,瞳孔正以微小的幅度瘋狂顫動着,另一雙恹恹地半阖着,看不出有任何情緒。
又多耗費了一些體力,童森織現在确實心情不太美好,要是可以,她立刻就能在房間裡的床上睡着。
但麻煩的是房間裡還有個受驚的小可憐,家裡還有個等着她回家的哥哥。
一想到這,童森織的心情更糟糕了,為此,她打算做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來調節一下自己的心情。
黑發少年的眸光漸漸向下,停留在了自己的手上——準确來說,是她掌心下,習嘉池嘴唇的位置。
在習嘉池驚恐欲裂的眼神下,她的另一隻手按住了他的額頭,把他額前細碎的金發掃開,緩緩俯下身體……
習嘉池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溢出眼淚,氣得眼眶绯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身上的人大卸八塊,身上人不斷縮小的距離卻停住了。
“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她說。
“要和我合作麼?”
戲弄歸戲弄,童森織還記得習嘉池想和她成為好朋友,自然做不出傷害朋友的事。
而且再怎麼說,她也沒有作案的工具。
看見習嘉池的眼淚,童森織頗為心虛地移開視線。
小習怎麼這麼容易哭啊,她隻是吓吓他而已……
哪怕對面前人的殺意已經超過了前面那個大塊頭的,習嘉池也隻能咬緊牙,把怒意壓回肚子裡,憤恨地點頭。
絕對……他絕對要殺了她……
童森織松了手,站起身,氣勢又變回原來不堪一擊的模樣。
“我沒有騙人,我不搞*基的,當然我也不想惹麻煩,所以我想悄悄放走你,你隻要乖乖聽我的話,演一出戲就好了。”
她的語氣誠懇。
片刻後。
大廳裡一群人坐在沙發上,一局遊戲都結束了,還沒看見房門被打開。
有人抖着腿,賤兮兮地笑:“沒想到那小家夥看起來小,還挺久的。”
他旁邊另一個人則有些擔憂:“額,不會是被反殺了吧?”
抖腿的人不以為然:“怎麼可能,我們都給她把人綁成那樣了。”
話音剛落,屋裡穿來什麼撞到地闆的重重一聲。
男人的動作很快,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大步來到房門面前,一腳踢開了門。
屋内一片狼藉,窗戶被人打開了,大風把地上的繩子吹得亂七八糟的,黑發少年撐坐地上,表情呆呆的,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一雙黑皮長靴出現在她面前。
“人呢?”
男人面色陰沉,拎起她的領子,直接把她提了起來。
小少年慢半拍地擡起臉,指向窗外:“他從窗戶跑走了。”
老大罵了句髒話,一灰一棕的眼睛如野獸般,冷冷地盯着她:“我又不瞎,我問你他怎麼跑的?他繩子怎麼解的?”
空氣裡有種風雨欲來的緊張感,其他人一句話都不敢說,他們都見識過老大的手段,能把人打得半死的同時還面不改色地抽煙,反正這個家夥死定了。
但偏偏黑發少年天生讀不懂空氣,這樣的場面裡,她盯着老大的眼睛發了一會呆。
近看之下,還是覺得這雙眼睛和老師的很像啊。
童森織回過神,撓撓臉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他全身被綁着,不太方便嘛……我就給他解開了,沒想到他的力氣很大,推開我就跑了。”
“不太方便……?”
男人氣笑了,用力捏住少年的下巴。
“你倒是很會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