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生病了?”
老管家點頭,歎了口氣,猶豫再三,說:“少爺昨晚被家主懲罰泡了一晚上冰水,今天又被罰……還好平安回來了。”
童森織理解地點點頭。
聽起來小司的爸爸也是個控制狂,小司都這麼大了,還要被罰呀……哎,她想起了以前在島上的時候,也常常被小原的哥哥懲罰,有時被丢到山崖下面,有時被扔到狼群裡……
身邊有變*态實在是讓人苦惱的事情,她有點對小司感同身受了。
推開房門,童森織端着剛煮好的燕窩粥和水果,還沒進屋,床上傳來虛弱的聲音:“出去。”
童森織還未邁出的腳往後退了一步,站在房門外,腦袋往裡面探:“少爺,管家叔叔說你還沒吃東西,叫我端來清淡的燕窩粥和一些水果。”
“不需要。”
少年倚靠在床頭,冷白的皮膚因為發熱起了淡淡的潮紅,他的額頭出了一層薄汗,平日裡嚴謹向後梳的頭發此刻垂下淩亂的碎發,潮濕地貼在額頭,銀邊眼鏡被摘下,這個往日拒人千裡外的淡漠少年,竟然透露出幾絲脆弱感。
他的嗓音沙啞,比平日裡多出幾分不耐。
童森織皺皺眉,徑直來到床邊:“不好好吃飯的話,身體會更加糟糕的。”
“我說了,”司裕介生氣道,“給——”
他的話還沒說話,忽然卡住了,少女冰涼的手輕輕觸摸着他滾燙的額頭,帶來一股極淡的香氣。
童森織收回手,皺眉道:“溫度好高……”
“……家庭醫生來過,我已經服用了藥物,很快就會好。”
司裕介有些不習慣用這樣的姿勢面對其他人,他移開目光,忍耐着怒氣:“快點給我出去。”
他一旦生病,情緒管理就會大幅度下降,司裕介習慣在外人面前影藏情緒,但面前的少女仿佛是他的克星,那雙琉璃般透徹的眼眸似乎永遠波瀾不驚,擁有看透面前人内心的能力。
“現在可不是任性的時候,一直餓肚子的話,會沒有力量恢複的,”童森織一闆一眼地說,“而且管家叔叔說了,要我勸少爺吃點東西。”
她拿起擺在一邊的碗,拿起勺子吹了吹,遞到司裕介唇邊,目光澄澈幹淨:“已經不燙了哦。”
“……你到底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司裕介愠怒地眯起眼睛,忽然擡起手臂,揮開唇邊的勺子——然而他的手指不小心一同打到了那碗滾燙的粥。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如果粥掉到了司裕介身上,肯定不可避免會導緻燙傷。
危急之下,一隻小手準确無誤接好碗,把它放到了床頭的櫃子上,正因為如此,少女另外一隻拿着勺子的手,因為動作牽扯,意外觸碰到了少年的唇瓣。
童森織剛把碗擺好,正想說什麼,小拇指忽然碰到了溫暖柔軟的東西,她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忽然一痛,被狠狠甩開。
身體因此忽然失去重心,倏地倒了下去,等她反應過來時,兩隻手及時撐在了床上,臉距離少年的不超過一公分,兩人的鼻尖幾乎觸碰到了一起。
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忽然變得如此明顯,少年薄唇緊抿,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然而碎發下的耳根卻染上了淡淡的绯紅,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你……”他剛吐出一個音節,又蓦地閉上嘴。
兩個人的距離實在太暧昧了,如此近的距離,彼此的吐息仿佛交纏在一起,似乎唇瓣隻要稍微一動,就能觸碰到對方的。
少女的柔順的長發垂落,落在他的頸窩,發尾在他的肌膚上留下微不可察的瘙癢感。
卧室的燈光柔和,輕落在少女身後,因為沒戴眼鏡,司裕介的視線有些模糊,身上的人動了動,似乎想要起來,頸窩裡調皮的發因此微微晃動,在那處留下密密麻麻的點點癢意。
“不要動。”
少年低啞着嗓音。
模糊的視線裡,少女的輪廓似乎與他記憶裡女孩的模樣重合起來。
他不知不覺愣了神,翻身反壓住少女,熱得燙人的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他沉沉歎出一股熱氣,銳利的眼眸緊盯着身下的人。
“你到底是誰?”
童森織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不小心落在床邊的勺子上。
裡面的粥肯定灑出來了。唉。等會要換一套新的床單,然後把舊床單帶出去清洗。
還說她笨手笨腳,明明小司自己也是這樣。
直到唇邊傳來細微的刺痛,她回過神,男人垂下暗沉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
……?
小司怎麼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是燒糊塗了嗎?
她疑惑地擡起手,想再次測量司裕介額頭的溫度。
然而,對方的視線卻凝住了,猛地握住她的手腕,死死盯着她的掌心。
“你的手是怎麼傷到的?”
仿佛猛地從夢境裡清醒,司裕介站起身,捏了捏鼻梁,晦暗不清的視線,冷冷落在童森織身上。
手上的傷……?
童森織疑惑地望向自己的掌心,才看到一道猙獰的傷口,覆蓋在其他大大小小的陳舊傷疤上,傷口明顯剛愈合不久。
啊……大概是那時握着玻璃碎片,和獅子打架的時候留下的。因為要用很大的力氣,所以不知不覺傷到了手。
“鬥獸場的那個人是你?”
司裕介微微彎腰,拿起眼鏡帶上,鏡片下,冷棕色的眼眸恢複了以往的鎮靜,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長發上。
“但我記得,那時的人是短發……”他的眼眸愈發幽深,不知想到了什麼,“難道……”
忽然,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