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後來他向兄長讨要童森織的原因。
周圍的建築如無數虛線般遠去,不知過了多久,童森織終于停了下來,她抱着相原函走進醫院。
急診部值班的人不多,看到這對奇葩而詭異的組合紛紛側目。
抱着個大活人跑了這麼久,童森織依舊氣息平穩,她神色平常,熟練地無視了其他人的視線,快速為相原函辦好了相關手續。
直到躺在病床上,相原函回過神,滞澀地開口:“喂,童森織,我有事要告訴你。”
他有很多事都瞞着童森織,比如母親的事情,他可以選擇信任童森織,但與此同時……
相原函抓住童森織的手腕,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也不能瞞着我。今晚你為何會出現在那裡,那個長毛男和你是什麼關系,你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秘密嗎……我全部要知道。”
……
……
“抱歉,小原,現在不行。我還有事要忙。”
童森織轉了下手腕,輕松從相原函的手中抽開。
她為他撥開粘在額頭的發,望着那隻從怔忪轉變為出奇憤怒的紅色眼眸,腦袋裡回想的卻是自己帶着小原逃出去時,下意識往身後看的一眼。
蠟燭已經燃盡了。男人站在夜色裡,冷漠地看着她。他似乎并不意外被她抛下,眼眸孤寂枯冷,忽然嗤笑了一聲。
童森織收回思緒,毫不猶疑地往回跑去。
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下次再和小原解釋好了。
兩個都是她的雇主,她兩個都要救。
雪白的空間裡,相原函看着童森織的背影慢慢變小,消失在那扇小小的門裡。
從他的角度,他可以看到門外精心打理的綠植,醫院大門上還未撕下的紅色節日剪紙,馬路上偶爾駛過的汽車。
他忽然意識到,童森織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被困在孤島上的女孩了。她不再是屬于誰的收藏品,她從兄長的禁锢中飛了出來,飛到了缤紛多彩的世界裡。在他和他的兄長都不知道的地方,她認識了更多的人。
如果對這點變化視而不見的話,她會像逃離兄長一樣,從他身邊飛走的吧。
……但他和她本就隻是雇傭關系吧。他當初會選擇她,也隻是因為看到了她身上強大的實力。
隻要她能保護他,在他需要的時候祝他一臂之力,無論她做什麼他也不會在乎。
……嗎?
但是為什麼呢。
他迷茫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心髒。
為什麼看到她離開的背影,他的心裡,會這麼難過呢?
——
童森織回來時,爛尾樓裡已經陷入了纏鬥——準确來說是圍毆。
哪怕老大身手不錯,但獨自一人,赤手空拳,要面對一幫拿着鐵棍的人,已經隐隐落了下風。
呼……還好趕上了。
童森織的額頭已經起了一層細汗,她如一道幻影,猝不及防加入了這場打鬥,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局勢瞬間反轉。
因為暴露了實力,以後不能安心摸魚了,童森織有點生氣,打起人來更沒有輕重了。
本來那群人看童森織嬌小的身影,以為她很弱,都想先把她解決了,沒想到此人無害的外表會騙人,幾個人捂着肚子哀嚎着躺了下去後,其餘人紛紛調轉了目标,重新沖向長發男人。
但因為童森織的加入,此時還有戰鬥力的人數銳減,老大的壓力頓時減輕了很多。
他躲過一個人的偷襲,把那人踹倒在地,順便往旁邊一步,躲過揮着鐵棒沖向他的人,擡手卸了那人的肩膀。
剩餘的一個人有點顫抖,大叫着握着棍子跑來,老大本想側過身體,卻不想之前被鐵棍抽到的腳骨一陣劇痛,這片刻的停頓讓他隻是險險避過朝腦袋揮來的鐵棍,臉上的口罩卻意外被勾了下來。
他壓了壓唇,原本柔美的臉因為那股陰戾的氣質而顯得冷硬。
童森織已經知道他是老師的第二人格了,因此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并沒有多麼意外,但有人忽然驚叫了一聲,指着他說:“我見過你!”
“一年前,我喝醉了,淩晨出來晃悠,那條路附近有個廢棄的工廠,平時一個人都沒有,但那天晚上忽然好熱鬧,一撥人往外跑,一撥人拿着武器攔……對,就是那天晚上!我絕對見過你的臉!我不可能忘記!!”
說話的那個人離得最遠,背微微躬起,一說話就停不下來,他拉住旁邊的人,激動地說:“後面業界裡不是流傳說那個工廠以前被人用來做人體研究嗎,那天晚上我看見的就是裡面的人嘗試跑出來,但是聽說消息走漏了,所以沒成功,研究點也被搬走了!我一直覺得那個傳聞是真的!你們還不信!!”
老大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彎腰撿起鐵棍,這個動作似乎釋放了什麼信号,倒在地上的人趕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逃,至于還站着的人,早跑沒影了。
老大、老師,和人體研究?
關于人體實驗,童森織不是一無所知,但這都是往事了,童森織懶得回憶,現在最重要的是麻煩終于解決了,她可以下班了。
童森織的肩膀塌了下來,積攢的困意湧了出來,她思考下班之前要不要和老闆打個招呼。
老大遠遠地望着她:“叛徒。”
童森織的腳步停了下來。
老大不屑地笑了下,那張與老師一模一樣的臉冷漠無比:“背叛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這輩子最惡心背叛我的人。我給你十秒鐘時間逃跑,此後你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