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南柯這裡，他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進退兩難。

南柯剛要說話，忽然發現陸無盡問的不是自己準備好的答案，話到嘴邊又轉了回去，在陸無盡眼裡就變成了猶豫吞吐。

陸無盡站直身體，與南柯拉開半步的距離。

風雨中兩人難免暴露出狼狽的一面，可陸無盡羊毛大衣襯得他肩寬腿長，身姿挺闊，一冷下臉來誰也不會覺得他跟“狼狽”二字沾得上邊，反而因為濕發顯露出與平時截然相反的銳利。

平日裡多是南柯氣勢高上一頭，但現在，陸無盡冷漠又威風，比所有的NPC都要鋒芒逼人。

“我是南柯啊。”南柯愣了半刻，忽然一笑，要不是臉色仍舊帶有病氣，就和前幾次普通的見面一樣。

南柯笑起來眼睛也跟着彎成月牙，這種誇張的面部表情在别的男人身上陸無盡總覺得有些粘膩的惡心，南柯做出來卻極為自然，甚至讓陸無盡移不開眼。

特别是想到不久前自己确定的事情。

陸無盡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想起那個時候自己還信誓旦旦地表示解決完南小柯之後一定要找到南柯說清這些事，但人真在他面前了，他又開始瞻前顧後了。

陸無盡動作刻意，掩飾着内心活動，一邊看向四周一邊道：“别跟我嬉皮笑臉的，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我經曆了什麼！？”

不對，陸無盡内心“啧”了一聲，聽起來像撒嬌，南柯不會也這麼想吧？

南柯打消了陸無盡的顧慮，沒覺得這是撒嬌，隻覺得這是陸無盡信任他的表現，笑得更燦爛，但想起陸無盡前半句命令，立即撇下嘴角故作嚴肅，“是是是，是我來得晚了，我的錯我認錯，别生氣，我這不是來了嘛？”

南柯語氣是他自己也沒發覺的寵溺，一個勁兒順毛撸着面前這隻炸毛的貓。

陸無盡哼哼兩聲，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兩人見面這麼一會兒，他表情就沒自然過，心虛地像是做錯了什麼。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又看看四周，看見巷子内的血迹，在雨水的沖刷下變成淡淡的紅色，隻是血迹到他身後就消失了。

“那個......南小柯呢？”

南柯表情不變，下巴随意指了個方向：“走了，可能看見我覺得自己沒機會了，放棄了。”

陸無盡看着地上越來越淡的血迹，看來自己那一刀雖然不緻命，卻陰差陽錯把他給捅醒了。如果還有機會，陸無盡也不介意在夢裡再見見他，不過這一次，陸無盡希望他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名字。

陸無盡注意力又重新放到南柯身上，上下看一眼，拎着人領子就往屋裡走，“你不是受傷了嗎，還站在這裡耍什麼帥，樂意當門神站我門口來，你來幹什麼？”

南柯反手拉住他，微微用力，叫停了陸無盡的腳步。

“我這不是聽辛蘭說你需要我，我馬不停蹄就趕來了，飯都沒顧上吃。”南柯仰起頭，挂着陸無盡看不懂的驕傲表情。

“你不是夢境裡的人嗎？還要吃飯？”

南柯挑起眉，滿臉寫着“這你就不懂了”，“我不僅會吃飯，我還想談戀愛。”

陸無盡臉上表情凝滞一秒，看不穿南柯是不是在暗示什麼，他也不想猜，或者說不想在南柯面前表現出在意的樣子，傲嬌地移開目光，幹巴巴咳一聲就扯開了話題，“雨這麼大，别站外面了。”

南柯這個人，從一開始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降低陸無盡的警惕心，到後面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上瘾了，反正一有機會就搖起委屈的尾巴，試圖博取陸無盡的同情心。陸無盡又正好心軟，就算後來看出這個人的僞裝，也不介意在不影響自己目的的前提下給他個面子。

簡單來說，扮豬吃老虎這事，南柯玩得極其熟練，陸無盡也樂意陪他。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此刻南柯就是這樣，他看穿了陸無盡在望見自己第一眼時的擔憂，于是試圖将這份擔憂留在他臉上，證明自己對他的不一樣。

他倆，一個貪慕虛榮，一個口是心非，連缺點都天生一對。

“哥哥果然擔心我，”南柯晃着陸無盡的胳膊，沒成想後者一臉嫌棄地收回去，南柯繼續道，“不過我來是有正事的。”

陸無盡将信将疑，“什麼正事？”

南柯示意一下周圍，“當然是帶哥哥出去啊！”

陸無盡有些窘迫，南柯沒出現之前他草木皆兵，南柯一來，他到是失去了對周圍環境的警惕，連目的都忘記了。

旋即，陸無盡眉頭一皺。

按照他當時的猜想，這個夢境的形成是猶豫南小柯的欲望影響到陸無盡的夢境，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夢境，在他印象裡自己很少做夢，記憶中少有的幾次都是隔着火牆與南小柯對視。

南小柯究竟是在怎樣一個情境下産生的，他全然不知，隻知道這人的出現跟南柯有關。

難不成自己見到南柯之後對他念念不忘？

陸無盡打了個寒顫，他雖然是有些缺點，但也不是變态吧.......陸無盡有些不敢肯定。

“？”南柯沒每跟他說兩句話陸無盡就要走神好幾秒，南柯伸出手在陸無盡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我在說正事，你怎麼老走神？”

南柯撇着嘴，含糊不清地哼出一句話來：“你不會還想着那個南小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