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若是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表情各異,有震驚的,也有果然如此的。
黎千漠之前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這是要把自己撇出去,好為自己頂罪?
可這件事真的跟自己沒什麼幹系,這分明就是皇兄搞出來的苦肉計而已。
蕭雲翎不會以為這件事是自己為了報複皇兄做的吧...
他想到這裡,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蕭雲翎一個眼神制止,像是讓自己安心,一切有他。
興安帝看到他們倆之間的小動作,重重咳嗽一聲,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蕭雲翎。
這件事本來沒什麼,可他直接就這麼認下了,當着使臣的面自己也不好太過徇私。
他的思緒在心中轉了一圈,随即開口道:“既是如此,朕當看在玄黎使臣遠道而來的份上,給一個交代。”
“蕭雲翎,你蓄意謀殺玄黎國君,有違律條國法,即日起削去将軍之職,将虎符上交,手中兵權暫交予兵部處理。三日内動身前往南州。”
“啊?去南州做什麼?”
聽到自己兵權被收,還限期三天命自己前往南州,蕭雲翎表情怔愣,像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興安帝視線掃過他,語氣輕飄飄地說道:“前些日子,都督府遞上折子,說是南州司法參軍因丁憂辭官,現職位空缺,就你了。”
“在南州就任之時順便反省反省自己。”
這道旨意一出,在場所有人聽後,心中難免都有些小九九。
在其他人看來,蕭雲翎身為皇室子弟,卻被皇帝罷黜,将他驅趕到了南方的偏遠州府,這個信号,幾乎等同于要将他徹底排除在權力之外的意思。
就連一向受聖上寵愛的恒安王都失寵了,那與他一母同胞的太子殿下,還能否順利坐穩儲君之位...
蕭雲翎心中對于這道旨意倒是有不一樣的理解。
他雖然被下放到州府,但依舊有權力行事,父皇罷黜自己這出戲,好像是專門演給玄黎使臣看的。
這一出戲,給足了玄黎面子,與此同時卻也恰恰護住了自己。
畢竟隻是刺殺未遂,這點罪名自然要不了自己的命。
另外父皇的最後一句話,似乎也在隐晦地提點他,背後有人在搞他。
看來,南州之行,他會有很大的收獲。
“兒臣遵旨。”
蕭雲翎在心中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竅,随即将一直貼身攜帶的虎符雙手呈上,一臉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被下放這件事。
一旁的玄黎使臣看完全程,心裡還在犯嘀咕,不知道眼下這種結果是否是主子想要的。
也甭管主子是怎麼想的,如今雲晖皇帝已然下旨,君無戲言,斷然不可能再反悔,自己隻要回去向主子報信,自己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他想到這裡,也跪下謝恩。
興安帝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全都退下,該做什麼做什麼,别圍在自己身邊添堵。
待其他人都散去,趙内侍十分有眼力見的給興安帝遞上一杯溫度剛好的熱茶。
“陛下,剛泡好的茶,請用。”
茶香氤氲,興安帝抿了一口茶,感覺剛才緊繃的神經得以放松。
看他神情舒緩,趙内侍試探地開口說道:“陛下,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興安帝示意他接着說下去。
趙内侍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現下無人,倒是要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陛下此舉是為了王爺好,可奴才之前聽聞,王爺在禁足期間偷偷溜出去過,您看此番南下,是不是還需要派個人看着王爺才是...”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興安帝,蕭雲翎這小子可是有前科的,之前抗旨不遵,偷跑出去的事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權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這次南下,路途遙遠,這天高皇帝遠的,他萬一再惹出什麼事來,自己也沒法及時收到消息。
“趙内侍,你說的有理,磨墨,朕要寫一道密旨,交予南州刺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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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翎跟黎千漠一前一後從帳篷中出來,兩個人都沉默着沒有開口。
蕭雲翎心裡想着此番南下濕熱,自己尚能堅持,可黎千漠是從西北荒漠之地來的,他能适應的了水鄉之地的環境麼...
要不然就不帶他一起了?
黎千漠這邊,思考的則是另一個方面。
此番蕭雲翎南下,是不是也在皇兄的計劃之内,先讓他遠離京城,然後再派殺手在路上圍追堵截,徹底除掉他這心腹大患。
不行,自己得跟他同去南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