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紹拱手而出。
“領八百人為先鋒,城下試探!”
“是!”
“騎兵營郁賀!”
“在。”
“領騎兵百人,往來查探,随時報來敵軍動向!”
“是!”
“步戰營楊副将!”
“末将在!”
“領兵二千,列陣岐州城東門下!聽令而動!”
“是!”
“娘子營趙秀貞!”
“末将在!”
“領兵二千,列陣岐州城西門下!聽令而動!”
“是!”
“守城官!”
“在!”
“四門巡查兵馬再加一倍,換班時辰縮短一半,不得有誤!”
“是!”
“……”
偌大營帳中,聲聲铿锵,人皆肅穆。
少頃,衆人領命而去。
崔紹離去前,回頭朝孟長盈擡了擡下巴,張揚一笑後,搭着郁賀的肩走了。
星展站在孟長盈背後,踮着腳去看他們着兵甲的背影,滿眼都是羨慕。
月台還在騎兵營,也能跟着他們去打岐州吧?
孟長盈沒有回頭,隻掃了眼腳邊的影子。
一個探頭探腦,一個不動如山。
孟長盈開口:“星展。”
無人作答。
孟長盈:“……星展。”
還是無人作答。
胡狗兒垂着的視線擡起,旁邊星展眼神飄遠,心都不知道飛哪去了。
胡狗兒右手用力,一按刀柄,刀鞘一翹打在星展腿上,力道不輕。
“哎呦!”
星展立時回神,拍開胡狗兒的黑刀,惱怒着揉腿:“你做什麼!想打架?”
胡狗兒目視前方:“主子叫你。”
“……啊?”星展視線移到孟長盈側過來的半張臉上,讪讪一笑,“主子,你叫我?”
孟長盈擡目,嘴角弧度似笑非笑:“心跟着騎兵營飛走了?”
“主子~”
星展心虛,俯身抱上孟長盈的胳膊撒嬌。
每次這種時候,她都這樣蒙混過關。
孟長盈本來也不會為難她,隻道:“你随郁賀動,去做個哨官。”
星展眼睛睜大,驚喜地喊出來:“主子,我也能去?”
孟長盈颔首,素白手指點點她的額頭,彎唇道:“你不是天下第一神射手嗎,總不好叫你在營中吃灰。”
“太好了!”
星展跳起來,眉眼鮮活晶亮,樂得原地打轉。
而一旁的胡狗兒就好似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也對南雍戰場不感興趣。
星展發散出的快樂無法牽動他分毫的心思。
他仍舊斂眉垂眼,視線定格在孟長盈的一片月白裙擺上,餘光是孟長盈側過來的臉龐,朦胧中如雪蓮生暈。
“胡狗兒,你與星展同去。”
“什麼?!”
這一聲驚詫疑問是星展發出的。
胡狗兒隻是猛然擡眼,愕然望着孟長盈。
“他也去?主子,他可和我不一樣,他以前隻在宮裡當過差!”
星展訝異地問,又轉頭去看胡狗兒,明顯看得出這人不大情願。
星展又勸:“而且主子身邊,好歹也得留個人在,我們總不能都出去吧?”
孟長盈不語,隻是将目光靜靜投注在胡狗兒身上。
好半晌,胡狗兒垂下頭:“是。”
他甘為她手裡的一把刀。
不問來去,不問緣由,隻随她心意而動。
孟長盈點了下頭,将手從寬大白絨袖擺中伸出,一截纖細手腕上碧玉镯伶仃輕晃。
胡狗兒半跪下來,乖順垂着頭。
孟長盈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你也要多學本事。”
“是。”
感受到孟長盈手掌的力度,胡狗兒身體僵硬,冷白手背上鼓起青筋,耳畔草色絲縧随着壓抑不住的劇烈呼吸亂搖,如風中細柳。
可他姿态仍溫順得像是家犬,甚至還把頭垂得更低,好叫孟長盈摸得省力些。
星展小臉皺成一團,抱胸站在一邊,還是不贊同:“主子,你身邊不能不留人,月台知道會罵我的。”
孟長盈收回手,掀起眼簾,淡淡道:“你毛躁,他沉穩。胡狗兒是替月台去看着你的。”
“不是,主子你……”
星展嘴唇一抖,還沒說完,孟長盈擡手,她下意識噤聲。
孟長盈幽幽道:“再廢話,胡狗兒去,你留下。”
星展張開的嘴立馬閉上了,垂頭朝孟長盈一拱手,轉身就往外走,越走越快,最後都跑起來了。
胡狗兒這會才站起來,沉默漆黑的眼睛凝着孟長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