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何年身心俱疲,他還是沒有吵醒随遇安,自己偷摸下床,坐在椅子上,趴在床上眯了一會兒。
随遇安被病房外的喧嘩吵醒,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何年。
何年是真的很累,眯着眯着就睡了過去,睡得很沉,根本沒察覺随遇安醒了。
随遇安下床,把被子蓋在何年身上,包的嚴嚴實實,就露出一個頭。
現在還早,不到中午,張君梅還沒醒來。
随遇安把病房的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吵鬧。
十二點,張君梅醒了,一眼就看到病房裡的兩個年輕人。
她的孫子趴在床上睡得很死,完全沒感受到一道熾熱的視線,一直在盯着他看。
張君梅側過身,随遇安餘光裡看見了,趕忙收回自己的視線,站起來,醞釀着要怎麼和張君梅打招呼。
張君梅先開口了,“小随?挺久沒見着你了,今天不上學嗎?”
“今天周六,沒課……”随遇安的手在後背的衣服上蹭了蹭,想扶張君梅坐起來。
張君梅伸手攔下,自己撐着床坐起來。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起身動作都讓她費了好大勁,坐起來後就深呼吸幾口氣。在醫院裡這些日子,着實折騰得不輕。
張君梅又和随遇安客套了幾句,基本都是張君梅問,随遇安答,他真的沒有很多和老人相處的經驗,且怕把何年吵醒,他一直壓着音量。
正中午,外面出了太陽,照在被雨淋濕的樹葉上。
随遇安朝窗外看了一眼,醞釀了說辭,和張君梅說:“奶奶,我明天給您找個護工吧。”
“護工?”張君梅不解,“找護工幹什麼?浪費錢。”
随遇安說:“明天給何年放個假,我想帶他去吃個飯,找個護工照顧您。”
張君梅嗨了一聲,笑着說:“我還以為什麼呢,去就去呗,不用管我,又沒到不能自理的程度。”
随遇安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說:“但何年不會放心的。”
“他就喜歡瞎操心,”張君梅嘴裡雖然是埋怨,但能聽出來她并不生氣,“我能有什麼事兒,看他天天忙裡忙外的,我都替他累。護工就不用了,但麻煩你明天勸何年回家去,好好睡一覺,他在這兒就沒好好休息過,你看他那黑眼圈,都掉到嘴角了。”
護工這件事,張君梅極力不同意,不想讓随遇安多花這冤枉錢,何年也不知道這件事。
第二天周末,何年下班之前和老闆請了今天的假。
這還是他上班以來,除了陪張君梅做檢查之外,第一次因為私人原因請假,挂掉電話,他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勁。
從後門走出酒吧,還是熟悉的位置,熟悉的随遇安。
這次他聰明了,沒幹等,還捧着一本計算機編程書,他坐着的位置正好在路燈下面,他就着路燈看書。
何年伸了個懶腰,說:“你以後可以直接去店裡等,外面太冷了。”
看吧,習慣真是件可怕的東西,他都能坦然接受随遇安的跟蹤行為,還邀請他去店裡了。
随遇安收起書,說:“會打擾你的。”
何年聳聳肩:“這有什麼打擾的,忙起來我根本就管不着你,你在裡面坐着礙不着我。”
頓了頓,他補充:“不過最好還是回學校吧,馬上就要到冬天了,越來越冷,在外面坐着,哪天凍成冰塊了。”
随遇安沒說話,把書放進小紅車前面的車筐裡,把安全帽給何年。
看樣子随遇安今天也不回學校,又跟着何年去醫院看望張君梅。
聚餐在晚上,這次生日隻有他們宿舍的人來,畢竟何年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日,也不會想着提前去邀請更多人,他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
飯店是提前訂好的,四個人訂了一個二十人位的大包廂。
傅程釋手裡提着蛋糕,被門口整齊站成一排的迎賓美女們迷得都不想進去了,差點放下蛋糕直接去要微信了。
陳唐頌嫌丢人,拽着他的領子把他扔進去。
“輕點兒!蛋糕要掉了!”
何年并不知道會訂在這麼一個氣派的地方,這裡他聽過,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連鎖店,下面三樓是飯店,四樓到十二樓都是酒店住宿區,雖然價格比一般酒店貴許多,但每天的生意都很好,包間更是每天滿訂,要是撞上節假日,提前兩天可能都訂不到。
這種地方,光是聽上去,就是何年絕不可能踏進半步的富人區。
來這裡的大多是為了排面,顯示地位的大人物。
有生之年,他的生日竟然可以在這麼氣派的地方舉辦。
陳唐頌和傅程釋都是普通家庭,不窮,但也不會那麼奢侈,何況是為了他而奢侈。
能訂的起這裡的,隻有一個人。
何年看了眼跟在旁邊的随遇安。
随遇安比他自然多了,一看就是沒少出入這種高檔場所,熟練的帶着何年走進去、上樓,找到包廂。
應該是随遇安提前打點好了,何年剛出現在三樓,就有人上前,給他戴上生日帽,祝他生日快樂。
何年渾身都不自在了,這一刻他仿佛想到了小時候從電視上看到的,霸道總裁帶着沒見過世面的貧窮女主去豪宅,和他現在一樣,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同時又在心裡吐槽:随遇安也太誇張了,一個小生日而已,至于麼?
随遇安一直很淡定,對于店裡員工們的态度投去贊賞的目光。
大堂經理默默慶祝:獎金穩了!
何年保持着尴尬的微笑,說了不知道多少句‘謝謝’,随遇安終于肯帶他去包廂了。
何年臉都紅了,小聲說:“随遇安,太隆重了吧?”
随遇安停下腳步,眼底有絲迷茫:“你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