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起到了作用,争吵聲真的降下去了很多,慢慢的也就停了。
随遇安彎着腰,手臂懸在半空,手掌貼着何年的耳朵,時間久了就麻木得失去了知覺。随遇安松開捂着何年耳朵的手,下意識撐在何年腦袋兩邊緩解麻木感。
這個姿勢讓他幾乎趴在何年身上,期初沒注意到,現在回過神才發現,何年的臉和他挨得好近,對着何年的鼻尖和嘴唇,再低下去一點就能碰到了。
何年的長相一直是極其出衆的,五官精緻端正,沒有瑕疵,這個距離随遇安能看到何年臉上細小的絨毛,被月光照在臉上,分割出明暗交界處,被照亮的地方鋪上溫柔的銀白色,和這張同樣白皙的臉相映襯。
随遇安喉結滾動,心底那點沖動快要溢出來。
何年還睡着,完全不知道随遇安的那些小九九。
喝醉了,睡得很死,現在的何年就是個任他所為的羔羊。
随遇安一隻手撫摸何年的臉,從額頭到鼻尖,再到下巴。
越往下,随遇安就越緊張,手上動作不停,眼睛時不時瞟一眼何年有沒有醒。
一直摸到了何年的小腹,随遇安才收回手。
何年還是沒醒。
何年的唇形很好看,但由于過度勞累,營養跟不上,嘴唇沒多少血色,随遇安看着心疼,想幫他潤上一些。
所以,他慢慢低下頭,一點一點靠近何年的唇。
他閉上了眼,心提到了嗓子眼,卻義無反顧。
就在距離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随遇安。”
随遇安頓住,睜開眼,望進了何年清醒且平靜的眼裡。
霎時間,猶如一盆涼水從随遇安頭頂潑下,從腳底開始發涼。
他甚至忘了要直起身,隻是愣神地和何年對視。
很神奇,這個時候随遇安心裡想的并不是‘遭了,被發現了’,而是‘好可惜,差一點就親到了’。
意外的是,何年反應很平淡,并不震驚,他隻是偏過頭,避開和随遇安的對視,說:“你先讓讓。”
随遇安站起身,窗外有車輛駛過,按響了喇叭,長鳴一聲,如同在随遇安心裡拉起警報。
他幹幹地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何年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不如說其實從對面那對夫妻吵架開始,何年就已經醒了,但喝了酒後頭疼,所以他沒有直接起來,而是閉着眼休息。
本來想讓随遇安幫他倒杯水,沒想到還沒開口,耳朵就被捂住了。
他聞到了随遇安身上有自己家裡的沐浴露香味,突然就改變了主意,想看看随遇安到底要幹什麼。
當他聞到香味越來越濃郁,也越來越近時,他出聲制止了。
好像一切的疑惑都能想通了。
何年一直都沒有想明白,随遇安為什麼對他那麼好,為什麼要監視他?等他下班、陪他探病、因為他的一句話就親力親為,還有那本畫冊,誰會把自己的室友臨摹那麼多次?這些行為本就超出了室友的範疇。
但何年并沒有往别的方面去想,他每天很忙很累,分不出心想别的,戀愛方面更不是他會考慮的範圍。
尤其是随遇安,何年萬萬沒想過随遇安竟然會喜歡他。
何年又升起新的疑惑——為什麼?
何年開始頭腦風暴,把自己和随遇安所有的過往都回憶一遍,想從中間找到蛛絲馬迹。
大一一整年兩個人的交集都不多,是在大二的這幾個月才頻繁起來,他實在想不到自己做了什麼感動随遇安的事情讓他起了這種心思。
随遇安站在一旁跟罰站似的,一句話沒敢說,等待着何年的審判,不管何年說什麼,他也肯定會如實告知了。
何年放棄回憶,他這才看向随遇安,斟酌了一下,盡量用不傷人的語氣說:“你是同性戀?”
沒想到随遇安搖搖頭:“不是。”
“那你剛剛是在……開玩笑?”
随遇安說:“不是,是認真的。”
“認真的什麼?”
“想親你。”
何年被口水嗆住了,咳嗽幾聲,緩過來了才說:“那你還說你不是同性戀?”
随遇安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他如實說:“但我以前沒喜歡過男的,如果現在算的話,那就是吧。”
何年頭更疼了,“什麼叫算是?是就是,我又沒說會歧視你。”
話題扯遠了,何年正色道:“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沒為你做過什麼啊。”
随遇安低下頭,輕聲說:“做過的,隻是你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