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他回不回我信息吧。”沈寅乖乖拿出手機給席容發信息，對方還是一條不回。

“沒事，等會兒去醫院了再說。”孫柯冷靜地說。

一貫冷靜的裴簡今天很緊張，沈寅是這件事的邊緣人物，對整件事的一知半解，所以孫柯得冷靜下來。

席容陪賀辭去醫院，裴簡他們仨則是去了警察局，在等待傳訊的時候，席冉先一步來了。

“你們仨還沒做筆錄吧？”席冉關切地問。

“賀辭怎麼樣了？”裴簡焦急地問。

“還在做手術，我哥陪着呢，傷情鑒定還沒出來……”席冉平靜地說。

“賀辭故意的？”孫柯厲聲打斷她。

席冉抿了抿嘴唇，艱難地點點頭。

“賀辭真的，本來我跟裴簡還不相信，怎麼會有人膽子大到敢拿自己的命把别人搞進去，你一說傷情鑒定我們完全信了，賀辭真牛逼。”孫柯震驚地捂着額頭。

“我哥說謝謝你們把那幫人摁住，要不然真追究起來隻怕他們要跑，現在你們幫忙做個筆錄就好了，多謝你們。”席冉連聲道謝。

“我能問一下，賀辭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嗎？”孫柯理智地問了一嘴。

“當然是依法懲處，具體還是要看傷情鑒定，我能給你們的答案是，賀家不會讓他們活着出來，基本一輩子就在裡面了。”席冉淡道。

大緻意思就是斬草除根，這事隻大不小。

“不行！”孫柯嚴肅出聲。

“什麼？！”席冉瞪着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孫柯連忙賠笑，輕聲細語地說：“能不能讓裴簡跟沈寅回去，我留下來做筆錄？”

“為什麼？”席冉詫異地問。

“是這樣的，花臂背後還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江城很小，這些人的關系網都搭在一起，要是别人知道是裴簡跟沈寅也參與這個事了，恐怕後面會有麻煩。”孫柯理智地分析道。

沈寅驚歎一聲：“你小子，政治嗅覺這麼敏銳？”

“這是政治嗅覺？”席冉反駁他，“這叫考慮周到，行，那我陪孫柯在這裡做筆錄，裴簡沈寅你倆回去吧。”

“诶，不對啊！”

沈寅見孫柯跟席冉要獨處，看好戲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連忙想阻撓，卻被裴簡一把拉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裴簡沉默着一聲不吭，周身的氣壓低到了極點，沈寅從沒見過他這滿腦袋心思的樣子，好幾次想開口找他聊天都忍住了。

“我受傷了，去趟醫院，順便看看我姥姥，你要不要一起？”沈寅停在原地揉了揉破掉的嘴角，他們仨都在那些人的反抗中受了點兒傷，換作以前，這點小傷沈寅不在乎，不過他看出來了，裴簡在擔心賀辭，那他幹脆就找個理由，給裴簡找個台階。

裴簡挂彩最少，他猶豫了兩秒，“不去，你去吧，有事給我發信息。”

“OK。”

市裡最好的醫院就是二醫院，沈寅熟門熟路去了住院部。

彌漫消毒水和垂暮之人死亡氣息的住院部是沈寅最不願意來的地方，可他卻要每次都帶着笑容走進這片白色地獄。

三人病房有些擁擠，沈寅進去的時候剛好撞上端着尿盆往外走的護士，他貼在門上屏住呼吸，等護士走過去，才松了一口氣。

“姥姥。”沈寅走向最裡面那張床。

坐在床上戴着老花鏡的姥姥擡起頭，“你來了。”

“今天放學的有點兒晚，上周太忙都沒來看你，剛剛醫生跟我說你最近身體恢複得不錯，眼睛剛好一點，還是要多休息，報紙上的字體太小了，看着多費眼睛。”沈寅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看看新聞才能感覺自己沒跟社會脫節，”姥姥和藹地笑笑，她合上手中的報紙，仔細端詳起沈寅的臉，“你又跟别人打架了？”

沈寅絲毫不避諱地點頭，“難免的。”

“前幾天醫生跟我說你把欠的住院費全交了，跟這次打架有沒有關系？”姥姥嚴肅地問。

沈寅連忙搖頭，“這次是為裴簡，他遇到點兒事，我幫他。”

“嚴重不嚴重？”姥姥問。

“就跟小時候一樣打打鬧鬧，沒什麼，我沒被人欺負，都打回去了。”沈寅笑着說。

姥姥眼中泛起淚花，她連忙伸手擦掉，“前段時間我又聯系他們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我沒那個命，并且我也不想離開江城，你在這裡，我媽也在，我不想離開你們。”沈寅抓着她的手腕，滿眼哀求。

“你還年輕，該去外面看看。”姥姥語重心長地搭上他的手。

“以後有的是機會，未來也多得是路子，我不一定非得走這條路。”沈寅沉聲說。

“你就是倔，不撞南牆不回頭，跟你媽一樣。”

倆人相對無言。

随着沈寅慢慢長大，開始承擔起生活的重擔，圍繞在姥姥身邊長大的幸福童年就被現實壓垮了，每次相見都是在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時刻提醒着沈寅要面對家庭的日常開銷，住院費和藥費，在重重重擔之下還能強顔歡笑已經是沈寅的極限了。

陪姥姥待了一會兒，沈寅終于等到席容回他信息了。

席容：手術完了，人沒死。

沈寅趕緊截屏發給裴簡，然後又給席容發信息：你在哪？

席容：醫院。

沈寅：哪一棟？幾層？

“跟誰聊天呢？一直傻笑。”姥姥打趣道。

“有嗎？我有笑嗎？”沈寅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沒上去啊。

姥姥忍不住笑出聲，“笑得跟村裡的二愣子一樣。”

席容：住院部，六樓。

沈寅一個激靈，“姥姥，我去找一個朋友。”

“去吧去吧。”姥姥笑着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