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各種信息素在空氣中回蕩，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世界，好陌生，而身旁的人也在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自己，沈寅捂住後脖頸，閉上眼睛想将自己的信息素隐藏起來，就像席容那樣。

可是無論他将心态放得多麼平和，後頸忽然生出來的腺體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紅酒的味道一直在往外飄散。

學校正是午休的時候，宿舍的門開了，他将從出租屋裡收拾出來的衣服都放回宿舍，也就隻有幾件衣服在那個屋子裡，收拾起來很方便，剩餘的全都是席容的東西，他也管不着。

分化之後能感受到旁人的信息素也隻是表象，沈寅很快就注意到了比信息素更明顯的變化——

衆人的态度。

班上那幾個跟自己玩得好的Alpha看他的眼神忽然多了某種敵意，僅有的幾個Omega也對他避之不及。

前者是同類之間的互相抵觸，沈寅理解，可他不明白的是，他的信息素沒辦法跟其他Alpha一樣收斂的很好。

直到陳靖曉複雜的看着他，說了一句：“你竟然分化成劣質Alpha了。”

沈寅瞳孔震顫。

分化成Beta或者普通的Alpha、Omega都比分化成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劣質Alpha要好，劣質級概率很低，可偏偏就讓他踩中這個雷區了！

還不如不分化……

可這好像隻是一個開端，平時跟他一起胡混的狐朋狗友不僅跟他保持距離，甚至會對他言辭譏諷，而這些對沈寅而言早就見怪不怪了，并且他很熟悉衆人的态度轉變，不就是曆史重演嘛。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倒要看看這幫人能玩出什麼花來。

晚上回了宿舍，果不其然，自己的床鋪被灑了水，整個被子都濕了。

沈寅默默地看了一眼，舍友們該幹什麼幹什麼，跟沒事人一樣，還真看不出來是誰幹的，他把床單換下來，裝在盆裡端去淋浴室。

距離關燈就剩兩三分鐘，沈寅并沒有抓緊時間洗漱，而是抽着煙站在一邊等待。

白色冰冷的瓷磚透着絲絲縷縷的冷意，在這裡辦事最好了。

淋浴室的人慢慢減少，沈寅的煙快抽完的時候，一大幫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大半都是學生會的人，為首那人是陳靖曉，其他學生看見這個陣仗急忙跑開了。

“都快熄燈了，怎麼還不回宿舍？沈寅，你不會仗着跟咱們關系好就搞特殊化吧。”

“人家可是Alpha，怎麼會跟咱們混在一塊。”

一句句的言辭譏諷讓沈寅挑了下眉。

陳靖曉走了過來，目光将他打量一番，頗為惋惜道：“本來還以為你會分化成Omega，真是可惜了。”

觸及到他眼中的意味深長的光，沈寅眯起眼睛，一股雞皮疙瘩從頭蔓延到腳，“有事說事，我床上那水，誰幹的？”

“嗨，這不是看您分化了，怕請你不來嘛，隻能用這個法子了。”旁邊有人開腔。

沈寅哼笑一聲，“找不到理由了是吧？”

衆人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澆一下床單，大家淋浴室見，典型的約架套路，可偏偏他來了，對面連個出手的理由都沒有。

沈寅緩緩走到陳靖曉面前，當着他疑惑的目光，将未熄滅的煙往他脖子上一按，一字一句地說：“換新主人了，忙着表忠心呢，是不是？”

“媽的！”陳靖曉疼得抽了一口氣，手握緊成拳就往沈寅臉上招呼。

沈寅微微偏頭躲開這一下，彈掉手中的煙，抓住陳靖曉撲空的手腕用力往後一擰，骨骼咯嘣聲伴随着慘叫響徹整間淋浴室，陳靖曉面目猙獰，直接面對衆人跪在地上，沈寅微微彎着腰，踩着肩膀将他摁在地上。

“誰還想試試？！”沈寅陰冷濕滑，落在身上令人毛骨悚然。

這行雲流水的動作讓衆人都傻眼了，他們平時沒真的動手打過人，而沈寅從初中開始就小有名氣了，高一進二中之後更是沒人敢惹，除了打架下手快狠準，他背後還有人，誰要是真得罪他，連市區都不用進了。

“好厲害啊，”常軒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他走了出來，眼中滿是怨毒，“宿舍鬥毆，沈寅，你等着被記過吧。”

沈寅冷哼一聲松開手，一腳将陳靖曉踹開，“既然要記過了，那今天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把這筆賬算了吧，看在認識了一兩年的份上，我床上的水到底誰潑的？”

有幾個人暗戳戳的把手指向陳靖曉。

“你們……”陳靖曉瞪大眼睛。

“是不是感同身受了？”沈寅嘴角勾出一抹譏諷的笑，被人背刺的感覺不好受，可喜可賀的是這仇當場就能報，他單手端起自己留在水池裡半天的水盆，對着陳靖曉的腦袋潑下去。

衆人站在原地，沒有要上去幫忙的意思，畢竟願意幹這活的又不是他們。

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心涼，陳靖曉捂着刺痛的手臂，驚恐地望着在他面前蹲下來的沈寅。

“就算老子分化成Omega，也輪不到你們，”說完之後沈寅站起身，走向常軒，倨傲的拍了拍散發着蓮花香味的Omega的臉，“畢竟萬人騎的婊子也不是是個人就能當的，我可沒這福氣。”

說完，他離開了淋浴室，也沒有回宿舍，直接翻牆出了學校。

這些階段性朋友的背叛不值得傷心，沈寅聞着校園外冷冽清新的空氣，默默地抽了一口煙。

一次分化就能結束此前十幾年的虛僞生活，倒也挺值得。

日子總要過下去。

沈寅在心裡這般安慰自己，可是在網吧熬到淩晨兩點的時候，他眼眶一酸，後知後覺地發現，生活已經沒法回到正軌上了。

第二天是個罕見的陰天。

沈寅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回學校。

才剛上完一個早自習，班主任就把他叫出去談話，為的就是昨天晚上在宿舍打人的事，沈寅眼睛空洞地望着樓下來來往往的學生，對班主任的話充耳不聞。

談完話回到教室，他無視陳靖曉那幫人仇恨的目光，趴在桌子上開始補覺。

上午第二節課後的大課間要去操場做操，不過今天就跟罕見出現的陰天一樣，罕見的不做操了，換成了一場批鬥大會，還專門就批評沈寅一個人，在檔案上記了大過還不算，還要在主席台上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