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瑛眼角滑過一滴淚水,還沒流進氧氣面罩,沈寅的手就伸過來了,她偏過頭躲開外孫要給她擦眼淚的手。
今天還沒到周六日,沈寅不該出現在這裡。
沈寅的手微微一頓,卻還是執着地把她的眼淚擦掉,“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朱琳瑛絕望地閉上眼睛,聲音沙啞地說:“我希望你走……咳咳,走出去看一看,你還那麼年輕……”
沈寅高一那年她查出塵肺病,不得不住院,那個時候為了照顧她,沈寅就不想讀書了,是她硬逼着沈寅去學校,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個拿得出手的成績呢?這也是把沈寅送出去的籌碼。
“對不起,我已經分化了,”沈寅喉口酸澀,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是劣質Alpha……我沒能繼承到他的好基因,我……”
朱琳瑛轉過臉,滿眼心疼地望着他。
“結果已經出來了,再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了,”沈寅握住她的手,懇求道:“待在那裡太痛苦了,比以前還痛苦,我想以後活得輕松一點兒。”
朱琳瑛沉默地拍了拍他的手。
所有的期盼全部落空,簡直讓人絕望。
周六周日除了去醫院,沈寅就一直待在家裡,學校他是打定主意不去了,請個長假,到時候直接參加高考拿個畢業證就可以了。
分化之後,人生的結局已經注定了。
本來想繼續幫毛瑞做事,可最近這兩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又開始嚴查,場子又關門了,沒了經濟來源,沈寅隻好找了個奶茶店的工作先幹着。
他嘴甜,長得又帥,老闆挺喜歡他,先從收銀開始,一兩遍就學會了,如此高的效率也讓老闆開始放心教他怎麼做奶茶,連着學了幾個最基礎的,做出來的都很不錯,老闆滿意極了,直誇他學東西快。
一到晚上人就多了起來,老闆頂上收銀的位置,留他跟另一個老員工在後面忙活。
剛把一杯草莓冰沙做好端到前台,老闆猛然拽住他,指着另一杯茉莉清茶說:“這個顧客說味道不對,茶香太淡了,要求我們重做……”
“老闆老闆,我要兩杯楊枝甘露!”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老闆連忙賠笑:“好的,兩杯,”下完單他對沈寅說,“做好之後送到靠窗那一桌。”
“哦,好。”
沈寅把退回的茉莉清茶拿到後面,打開蓋子聞了一下味道不淡啊,他還拿去給老員工聞了一下,“哥,你聞一下,味道明明是正常的。”
“有些顧客就是傻逼,沒事找事,你重新做一份送過去就行了。”老員工忙着手中的動作,抽空回他的話。
沈寅歎了口氣,把剩下的茶倒進水池,而後重新做了一杯,他撩開後廚的門簾,剛準備送到指定餐桌,一擡頭,整個愣在了原地。
坐在窗邊的席容正在跟對面的好友談話,可目光卻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寅。
滿是嘲弄的眼神讓沈寅心口抽痛,猶豫了兩秒才将這杯茶端過去。
一聞到茉莉清茶上的紅酒味,席容就猜到沈寅在這裡,他數不清見過多少次沈寅系圍裙的樣子,緊窄的腰被那小繩子一系,襯得肩膀極寬,往那一站跟道剪影似的,比模特的身材都好。
沈寅全程目不斜視,将茉莉清茶放下就走。
“你們家的服務态度就是這樣?”席容盯着他離開的背影。
這家店特别小,老闆站在收銀台能将大廳的情況盡收眼底,他立刻對沈寅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沈寅抓了下頭發,轉過身,皮笑肉不笑地說:“很抱歉讓您不滿意,這是給您重新做的一杯,請您慢用。”
“就這?”席容忍不住想笑。
他媽的還想怎麼樣?老子喂你喝?沈寅忍着沒罵出來,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跟您說一聲抱歉。”
席容挑了下眉,端起新做的茉莉清茶喝了一口,“味道不對,回去重做。”
沈寅的拳頭緊了又緊,下颚線緊繃。
“抱歉,我們換個人給您做。”老闆連忙解圍。
“不用,就讓他做。”席容戲谑地笑道。
“好的。”沈寅卑微地彎下腰,将茉莉清茶端回去重做。
“你這是?”坐在對面的人疑惑地問道。
“最煩這種劣質Alpha,管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好好的一杯茶就這麼給壞了。”席容寒聲道。
他的話一字不落的落進沈寅的耳朵裡,心裡難受的喘不過氣,他撩開簾子回到後廚,把茉莉花茶倒進水池裡,手撐在洗手台上換了幾口氣,才作出一副沒事人一樣,重新認真細緻的又做出一杯茉莉清茶。
可再次端過去,席容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連嘗一口的意思都沒有,“算了,不想喝了,怕你在裡面吐口水。”
此言一出,店裡頓時安靜了,許多客人面面相觑,沈寅的臉色更是青白相加。
老闆眼見不對勁,連忙叫後廚的老員工頂上收銀的位置,他親自到席容面前,充滿歉意地說:“您好,咱們店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招的員工必須情緒穩定,不會作出這麼不禮貌的事。”
席容歪着腦袋打量了一下沈寅慘白的臉,笑道:“情緒穩定?行,那信息素也該穩定吧?您知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嗎?”
老闆頓時語塞,他是Beta,怎麼會知道别人的信息素。
“一個劣質Alpha,他做出來的東西都會沾上自己的信息素,所以,”席容端起面前的茉莉清茶,“我到底是來喝茶還是來喝酒的?”
老闆歎了口氣,“這方面确實是我們沒考慮到,在這裡跟您說聲抱歉,這是我們新招的實習員工,我替他跟您說聲對不起。”
席容不屑地冷哼一聲,起身跟朋友一塊走了。
回到後廚,老闆惋惜地對沈寅說:“剛剛你也看到了,有時候信息素會影響客人的嗅覺,所以,你還是換一份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