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願躲在廁所最後一個隔間,屏住呼吸。
啪的一聲爆破音,木門被錘壞了,門闆上破了一個大洞,露出門外好幾個頭:
是羊的頭。
門外的人都長着黑羊頭,四肢披毛,手腕和腳腕都沒有了,全變成蹄子,卻仍用兩個蹄子直立行走,兩個蹄子像手一樣放在胸前,顯得十分詭異。
它們用沾着血的粗壯羊角撞開門,闖進來,哒哒哒哒,羊蹄走路、蹲下,挨個隔間查看裡面有沒有人,走調地唱着:
“把門打開、快點開開……”
楚願躲在隔間門後,看到這群羊頭人為首的是一隻純黑羊,體毛黑亮,它胸前充當“手部”的蹄子正套了一根繩子,牽着另一隻純白“小羊”。
這隻“小白羊”的人,小臂、小腿都被砍掉了,手肘關節和膝蓋骨被套上了羊蹄子,時間久了已經跟新長的肉嵌合在一起,以此作為四肢,在地上爬走。
楚願的眼睛從門縫後觀察着,“白羊”的腿上覆蓋着一部分羊毛,還有大半部分保留了人類的皮膚,上面被鮮紅記号筆惡作劇地寫着:“蠢豬”、“去死”、“進!步!之!星!”
這就是進步之星評選背後的真相。
每個月要投票選出一位同學,成為“白羊”,供所有人欺淩取樂,最後被砍掉手腳裝上蹄子,淪為真正的羊。
即使成為了羊,一切也沒有結束。
在這群“羊”裡為首的是純黑的“羊”,他身後跟着的“黑羊”身上仍夾雜着些許白毛,而站在最末位的幾乎是黑白相間的“灰羊”。
楚願仔細觀察就發現,無論黑羊白羊灰羊,他們的大腿沒被羊毛覆蓋的部分,那些皮膚上都寫着不少侮辱人的語句,以及大大四個字:進步之星:後面跟着他們各自的名字。
每月被選為“羊”的同學會慢慢褪去白羊毛,變成“黑羊”,而霸淩在“羊”群中依舊存在。資曆最深的“黑羊”最具權威,新變成的“白羊”則會遭受“黑羊”們的欺淩,要四肢着地像狗一樣爬,不能直立行走。
隻有熬到更高的資曆,才能像黑羊一樣站起來,有權力牽着新的“小白羊”。
砰,砰……“羊頭人”一個個撞開隔間,剛撞到倒數第二間,咯哒,最後一個隔間的門突然自己打開了。
楚願緩緩走了出來。
“黑羊”們發現了新目标,咧開羊嘴怪笑地簇擁而上,還沒等它們有任何動作,楚願迅速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他的緻勝法寶:
“你們誰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把他的名字寫在這上面。”
是詛咒娃娃!
羊頭人一看到這玩意,頓時愣住,沒有人敢動。
果然,楚願在心裡想,還是人偶娃娃有用。
這些“羊”身上的重要線索,是皮膚上的進步之星與各自的名字。
而副本中能“名字”産生對應的道具,就是詛咒娃娃,隻要在背後寫上名字,就能讓對方财産減半。
“要是詛咒生效……”楚願拿着他的深淵小人偶往前怼了一步,“你們都清楚在這所學校财産減少的後果吧?”
羊頭人們回想起了某種恐懼,蹄子不自覺後退一步。
其實他們變成這種非人樣子,金錢應該是身外之物了,但對沒錢的恐懼感早已深深烙印在心裡,成為靈魂的一部分。
正是因為沒錢,他們才會被霸淩,才會變成“羊”。對他們來說,錢成為了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而讓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錢突然減半,簡直是一件可怕至極的事情!
為首的“黑頭羊”呲了一下白牙,蹄子哒哒兩聲,調轉羊頭,離開。
羊頭人們繼續唱着歌,歌聲飄遠,去尋找其他目标。
楚願把他的深淵小人偶放回口袋,看來詛咒娃娃真正的用途,并不是去詛咒别的玩家,而是躲避“黑羊”的攻擊。
餘敏秀就算昨夜不死,她去詛咒了顧因,用掉了自己的詛咒娃娃,今天面對“黑羊”這一關,恐怕全屍都留不下來。
等羊頭人都走遠,再聽不見小羊童謠後,滴答的水聲重新響起。
楚願發現眼前的門依然是半開着,他回到了真正的學院廁所。
此時附近人來人往,像正常學校課間的廁所一樣,有人在隔間,有人在洗手,有人嬉笑打鬧,絕非空無一人。
“在這裡,他在這兒!”
外面走廊傳來陣陣叫嚷聲:
“就是你吧,騙子,還敢冒充賀董的養子!”
“你根本就不是Fenris,欺騙我們的賤人!”
…好吧,楚願想,假冒Fenris的事果然沒那麼容易就通關,他淡淡地掃視了這群人一眼,一個都不認識。
看來是其他班的NPC?他們不像人頭羊那樣身上有寫名字,沒有名字,就沒法用詛咒娃娃威脅這一招來脫困了。
“我怎麼騙人了!”楚願故作着急地反駁:“誰說我是冒充?我明明就是……”
話還沒說完,這群人中走出一位紅發男生,身後跟着一個西裝革履的律師,突然亮出一份收養手續,實打實的法律文件,紅發男得意洋洋地說:
“因為我才是賀董真正收養的養子Fenris!你這個冒牌貨!”
哔哔哔——!
腦海裡響起急促的警報聲,楚願聽見小熊貓在耳邊播報:
“您假冒養子Fenris,身份遭到揭穿!由于您在副本中的父親并非賀董,養父子關系不成立,很遺憾,您的百億财産将被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