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靠近小幾,端起小幾上的糕點,仔細打量盤中的糕點,糕點被動過,雖然小心的掩藏過,但楚越還是能看出來。
這糕點是楚越讓張嬷嬷準備的,每日午時都會備上一小碟,楚越并不喜甜食,隻不過那人在他身邊之時,總愛吃這些糕點,如今人已經離去多時,這殿中總還是會備上一碟糕點。
今日楚越午時之後一直在這殿中,從未離開過,而這殿中除卻清嶽與他,該是沒有第二個人。若是殿中隐藏着第三個人,清嶽第一時間定然能夠察覺,除非這人武功比之清嶽更強,可這樣的高手不來刺殺他,反而吃了他殿中的糕點。
楚越聯想到今日山雀異常的舉動,再看這糕點,心中隐隐升起一絲希冀,難道是她?
看着桌上山雀耷拉着腦袋,楚越也知曉那人定然已經離去。
那一絲希冀也轉為惆怅,是她又如何?
既然來了卻不露面,顯然是不想讓他看見她。
照夜回去之後,昆侖不過過了一個時辰,一切都如常,隻不過照夜心中疲憊,隻想尋個地方好好休息片刻。
照夜躺在院中搖椅打算休憩片刻,可照夜不過躺下半刻,身邊的小仙侍急急忙忙跑過來,“仙君仙君,有人來了。”
照夜心中正煩,閉着眼沒好氣道:“這麼着急做什麼?不管誰來就說你家仙君不在,我要睡覺,你去送客。”
小仙侍聽完更急了,“仙君這人不好送。”
照夜心中更郁悶了,“除了青鸾那活佛,别的我一概不見,下去下去,别打攪我睡覺。”說完袖子蒙住臉,翻身過去繼續睡了。
仙侍結巴着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下去了。
照夜身旁終于清淨下來,袖子覆在面上,就連鸾鳥的啼鳴都變得遙遠,淨心片刻照夜當真睡了過去。
不過照夜身為神仙,一般不會輕易睡覺,往往睡過去都會有一些預示,簡而言之是夢境,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往往是極為壓抑迷茫的時刻,抑或是其它的情況。
因而照夜這次也做了個夢,夢境之中有一棵參天巨木,火紅的樹冠與深棕的樹幹,那樹冠不知是樹葉還是花朵,盡是一片片杏紅,一簇一簇閃亮着耀眼的光芒。
巨木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湖泊,碧藍如水,紅色的樹影映照在湖水之中影影綽綽,閃爍着像是一片赤色的丹霞。
讓照夜驚訝的卻是這巨木竟然是生長在湖泊之上,透過湖泊清澈的水能夠看見棕色的根系,在湖水之下錯綜複雜,延伸到更遠的地方。
這是照夜從不曾見到過的場景,世界之大,竟有此等奇觀,照夜啧啧稱奇,行走在湖泊之上繞着巨木想要走得更近一些,看看這巨木到底是何物?
轉過半圈,照夜不期然在樹下看見一個人,那人背對着照夜,一襲銀發幾乎與身上的白袍融為一體,坐在一塊石頭之上,手中似是抱着一把箜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之上滑動,順滑流暢的樂曲流洩而下,在這空曠的地方着實令人心暢神怡。
看那背影照夜心中猜測,應該是個男子,不過在這樣的地方,這人估摸着并非常人,按理說昆侖神境三十三天,照夜也走過不少地方,可是從未見過哪一位是一頭銀發。
照夜心中帶着好奇之意,慢慢靠近,想要看看男子到底是何模樣,可是還不待照夜走近,劇變就在此刻發生,巨木火紅的樹冠一片一片凋落,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狂風,卷着杏紅的葉在風中随處飄揚,瑰麗壯闊的巨木在風中很快便隻剩下樹幹,零星幾點紅色殘留樹上。
男子在凋零的杏紅之中,早已不知所蹤,徒留那塊石頭與箜篌。
照夜看着這奇幻的一幕,心中波瀾久久未曾平息,巨木退卻樹冠,隻剩下樹枝蜿蜒,變得森然可怖,連帶着湖泊之中的根系,似是一張大網攏住照夜,照夜心中害怕不住後退一步,下一刻又跌入了另一番境地。
這一次照夜倒是十分熟悉,這是人間的清謹殿,院中的桂花樹下,照夜還在桂花堆裡打過滾,看時節應該是初秋,桂花翠綠的葉中隻有零星幾點淺黃,但也隐隐有桂香浮動。
隻不過她為何躺在這桂花樹下,照夜剛想側身卻落入一人懷中,照夜這才發現腦袋枕在來人手臂之上,那人另一隻手正搭在她的腰間。
照夜臉頰一瞬漲紅,她自小在昆侖神境長大,平素除了紅绛,從未與任何人如此親近,更何況觀這人身形定是個男子。
照夜擡頭就要看看是誰如此大膽,怎會做一個這樣的夢境?這夢境當真是亂七八糟,照夜一看那人的臉,頭疼更甚,怎麼會是楚越?
照夜一瞬動也不敢動,楚越此時還閉着眼,神情放松閑适,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這麼近的距離,照夜與他從前從未有過。
離得這麼近照夜心中還是不住感慨,楚越這厮當真是好相貌。
昆侖神境之中論相貌,紅绛說青鸾是神境第一人,這事照夜不可置否,但因着之前青鸾罰她的事,無論青鸾長得如何,在照夜此處是不會有一句好話。
不過若是讓紅绛見到楚越,紅绛定然會改變想法,在她看來楚越比之青鸾更勝一籌。
因着楚越閉着眼,照夜初時震驚過後,現在已經開始肆無忌憚盯着楚越看,眼睛閉上更加柔和,不似睜開時帶着清冷淡漠,睫毛濃密纖長搭着,讓照夜心中發癢,想要上手摸摸,一個男子長得如此禍國殃民作甚,照夜暗暗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