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編造我的黑曆史?”
“沒必要編造。”路展知燦爛地笑了:“因為任何人都沒辦法被放在放大鏡下,還保持道德的完美無暇。隻要翻找你的社交媒體,看看過往有沒有發表過情緒化的言論就行。”
“啊,對了,特别是——”路展知敲了下手心,“找出過往你點贊過溫以宸的Cos照片,或者浏覽過他的貼文的痕迹……事實上吧,應該沒有諾頓的學生沒這麼幹過……隻要能渲染你對他抱有不良企圖,有可能通過此事故意接近他的氛圍就行。”
“隻要利用水軍刷負面評論,支持你的人就不敢發聲。”路展知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水軍的話術我都想好了。”
他雙手環胸,頭先歪向左邊肩膀。
路展知睜大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無辜眼睛,“理性讨論不站隊,怎麼可能這麼巧合?!懂的都懂~”接着他的腦袋歪向右邊,語氣變得茶香四溢,“哥哥隻有我們能保護了!”
“……我拳頭硬了!”
明殊的胸口冒出一股熊熊燃燒的無名火。
“你行哈,你可真行。”她氣笑了:“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你可真是一把好手啊!”
“哎,哎!怎麼還破防了?”路展知裝委屈,但他很快就壓不住嘴角的笑:“是你先問我的,可不能為此跟我生氣啊。”
明殊沒忍住,出手錘他。
“誰讓你演的這麼賤兮兮的!給你過足戲瘾了是吧!”
“冤枉啊——!我的心日月可鑒——”
“那就扣傭金表忠心!”
“哦,那不行。”
“路!展!知!”
躲閃間,路展知不小心撞到了模型。
模型搖搖欲墜,明殊急忙放棄路展知,調頭去扶。
她俯身穩住了塑料闆的平衡,松了口氣。
明殊維持着這個姿勢,殺氣騰騰地看向路展知:“都怪你!”
“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一般見識了。”
明殊揚起頭,不置可否地“哼”了聲。
“其實,金主大人沒必要和我生氣。”路展知做出了個舉起雙手投降的姿勢:“這所學校裡,光是家庭背景和公關、新聞、娛樂圈有關的。起碼能找出十個。”
“對普通人來說無法招架的招數,在諾頓早就司空見慣了。”他說:“要不然,像我這樣沒有背景的特優生,怎麼能夠侃侃而談呢?”
“你不要妄自菲薄了。”明殊白了他一眼:“如果有‘最不希望是敵人’的名單,我肯定把你列在第一位。”
“可我現在隻是你的雇員,所以——”路展知請纓:“這模型還挺複雜的,讓我幫你一起吧?”
路展知挽起袖子時,露出的手腕線條流暢而緊緻。
他隆起的腕骨上戴着個手鍊。
那是個已經磨舊褪色的編織手鍊,看起來粗糙又廉價。
怕手鍊會勾到模型,路展知把手鍊摘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桌面的筆袋裡。
明殊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但她并未多問。
她把工具遞給路展知。
路展知的手指靈活且精準,又有耐心。
他們并肩忙活了會兒,很快,模型終于徹底完工。
精緻的諾頓學院微縮景觀完美呈現。
明殊正滿意欣賞的時候,忽然響起了陣禮貌的敲門聲。
教室門被輕輕推開。
一張美麗的臉探了進來的。是淮箐。
“請問……明殊在這裡嗎?”
“在呢。”明殊朝她揮揮手:“快來。”
背着包的淮箐走進教室。
她環顧了圈空教室,視線落在路展知身上時,她流露出明顯的驚訝。
“你好。”淮箐拘謹地朝路展知點了點頭,随即錯開視線。
“明殊!”淮箐主動地抱住了明殊的胳膊,那層淡淡的疏離便如冰雪般融化。
她的眼眸亮起,顧盼間流轉着靈動:“我以後下課後真的可以來這裡找你嗎?”
“嗯。我是以學習小組的名頭,找趙弧申請了這個教室。至少在期中考試前,我都會一直在這學習。”明殊轉頭對路展知說:“你應該也沒問題吧?”
“當然啦!”
路展知站起身。
“為了歡迎新同學,我去幫大家買點喝的吧,你們先聊。”
路展知離開教室,善解人意地把空間留給了她們。
淮箐看着路展知離開的背影:“明殊……路展知是你的朋友嘛?”
“确切地說,我是他的雇主。他來幫我補習。”
“怪不得。”淮箐松了口氣。
“怎麼了?”明殊突然問:“你不喜歡路展知?”
淮箐微怔,“我是不喜歡所有的男生……”淮箐移開視線,“總感覺很麻煩。”
她猶豫了一會,湊上前問:“我剛剛是表現得很明顯嗎?”
“其實還好。”明殊說:“不過按照路展知的敏感程度,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淮箐尴尬地捋了捋頭發。
“其實我也不是讨厭他。隻是……學校裡的特招生,基本都和其他學生有壁壘,彼此不會太親近。”她頓了頓,“但路展知不同,雖然我們都是特招生,但彼此的社交圈并不同,也沒什麼機會有交流。他、他是唯一能在這所學校過的如魚得水的特招生。”
“知事達”的客戶群體遍布校園。
能保持那麼高分的服務體驗,是因為路展知向來隻完成委托。
他不在乎客戶的背景、品格、立場,也不深究委托的緣由。
“甚至有傳言,說有兩個相互為敵的人,都委托了路展知,他不僅照單全收了,還能全身而退。所以,與其說是‘不喜歡’,更接近于……有點害怕……”
“不過,如果路展知是你的朋友。”
夕陽斜斜穿透玻璃窗,在淮箐的側臉上烙下淡金色的光斑。
淮箐的眼神也亮晶晶的:“那我也會像對待我的朋友那樣,相信他的。”
“信他?”明殊挑了挑眉:“還是别了,不如信我是魂穿過來的。”
淮箐沒想到是這個回答:“……啊?”
“他沒什麼真話,這我還是明白的。”
明殊想起剛才的言語試探。
浸淫網絡生态許久的人,是能說出幾個典型的水軍手段。
但能在短時間内清晰地梳理出一套完整的流程,僅僅是旁觀的吃瓜群衆的話,恐怕很難做到。
“不過,大家或多或少都會說謊,這很正常。”
明殊說。
“所以我一般不相信人說了什麼,我會看他們做了什麼。我隻相信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