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芸昇眼底滑過一絲亮光,快步上前領旨:“臣女願随父親北上掃敵,為陛下分憂!”
“好!那明日殿上,朕親封你為中軍校尉,這些時日你可得好生準備了。”
“謝陛下厚愛!”殿中女子脊背筆直叩首謝恩,嗓音清冽有力。
範厲緊盯着殿上跪拜的那抹身影,眼神頗有些不甘。一旁的範娥看自己兄長打了這麼久的算盤突然就落了個空,促狹地朝他擠擠眼。
尉遲绛睿心裡歎氣,他覺着他阿姐已經是策馬狂奔,他還能追得上嗎?壓力真大。
曾寶雲轉頭看到自家兒子垂頭喪氣,自然知曉他心裡想的什麼,笑着低聲道:“你再磨練幾年也會同你阿姐一樣,到時候,你們姐弟倆在沙場上可得要互相照應啊——”
尉遲绛睿毫無志氣:“娘,你這話可說早了啊,我上不上的了戰場還不一定呢——”
曾寶雲睨了眼尉遲绛睿,嗔怪:“你這孩子,盡說些喪氣話滅自己威風。”
尉遲绛睿無所謂聳了聳肩,哼了聲。他哪裡滅過自己的威風,往他阿姐身邊一站,一點兒風都沒了。
更别說威風了。
宴席漸散,衆人随帝駕移步去看皇城前的煙火。
一個小宮女攔住了尉遲家一行,低頭上前行禮道:“尉遲小姐,太子殿下有請。”
尉遲林一聽,表情略微不耐煩:“啧,這小子沒完沒了了。”
曾寶雲輕輕一拽尉遲林的衣袖,眼神一遞:“将軍,慎言。”
尉遲林立馬彎腰笑道:“是是是,夫人說的是。”轉頭對着尉遲绛睿吩咐,“你就在這兒候着你阿姐,記得跟近些看着,我和你母親就先走一步了。”
“知道了知道了。”尉遲绛睿答道。
尉遲绛睿嘴上答得利索,心裡嘀咕他爹真是瞎操心,這有什麼好看着的,要是真打起來,太子恐怕連他姐的一根手指頭都扳不過。
他留下也是多餘。是,這個家就屬他最多餘了。
小宮女将尉遲芸昇帶到一荷花亭前便退下了,隻見亭中隐約站着一個人影。
範厲正在背着手等候。
宮中禮節不能少,尉遲芸昇上前一步,規矩行禮:“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範厲聞聲轉過身來,眼含笑意地看着尉遲芸昇,與方才大殿上完全是兩個人。
範厲劍眉濃密,星眸剛健,平日裡不苟言笑,不怒自威,自有儲君的風範。而這金尊玉貴的貴人笑起來又是另一副溫情脈脈的模樣,若是一般人見着,恐怕為博太子青眼,即使是跳進火海,也心甘情願,在所不惜。
範厲此刻聲音也放柔下來:“芸昇,若不是北邊告急,孤今日便想向父皇請命與你訂親。”
尉遲芸昇不緊不慢,低眉緩緩道:“殿下慎言,太子妃之位尊貴,臣女不敢肖想。”
範厲向前挪了一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言語緊追:“可此位,孤以為,非卿不可。”
範厲目光緊鎖着眼前的尉遲芸昇,她今日穿着一襲淺紫的華服,隻衣擺處繡着大朵精緻的蘭花圖案,溫婉而高貴,恰似早春時節初綻的蘭花,既清新脫俗又不失雍容華貴。
他要的太子妃,不僅僅因為尉遲芸昇背後的尉遲軍,還有尉遲芸昇的才情品性,無一,不與他太子的身份相匹配。
他是太子,太元未來的皇帝,他的野心是拓寬太元國土至千百裡外,成為叫後人千古傳唱的明君。男女之間的小情小愛他早就不屑一顧,都是癡言夢語。強強相聯的結合才是最重要的,尉遲芸昇不論是樣貌還是才華确實令人值得為之傾心,所以他勢在必得。
而像她這樣的女子,除了他,世間還有誰能與她相配。
範厲步步緊逼,眼看就要超過正常男女間的距離。
尉遲芸昇擡頭看向範厲,腳下無聲輕移,拉開距離,正色道:“殿下是覺得太子妃之位非臣女不可,還是太子妃,非臣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