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長平聞言陷入沉思,怪不得烏汗進城之後隻占據城北,原來是早有打算,将這城南留給太元。這樣一來,說明他們不準備挑起戰事——
這是要談和?
但太元人會願意?
薛長平:“太元軍進城了嗎?”
“還沒。”薛塵說完又眸光一亮,小聲激動道:“等到大軍進城了,我們不如去找大軍主帥陳情?主帥是尉遲将軍,我認得他,小時候在京城時他還抱過我。他在朝中德高望重,與家···左都督也有過交際,而且事關一城,必定會見我們的。”
薛長平聽完默了默,腦中過了遍薛塵的話,問道:“那尉遲将軍可算是與你們家有些交情?”
薛塵立即答:“算是有的。”
薛長平:“這些年,你們可一直有通信聯絡?”
薛塵被問得一怔,支吾道:“那倒是沒有了,就隻是小時候······”
薛長平明白了,淡然笑了笑:“你如今長大,誰還記得你小時候什麼樣?你現在去又怎麼證明你的身份?況且,左都督現在背的是叛國的罪,牽涉到兩國大事。你敢找人家,人家也未必敢應你。說不定反倒弄巧成拙。”
薛塵恍然大悟,被這番話點撥通,回想剛才确實是沖動了,全沒顧及到薛長平說的這些。
薛長平的性子一貫謹慎,心裡有了想法,對着薛塵道:“不用着急,如今我們對太元那邊消息全都不知,貿然前去肯定不妥,不能先動。”
薛塵也冷靜下來,看着她,神情嚴整:“那該怎麼辦?”
薛長平的目光投向院外:“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
“把那李知州請過來。”
大軍一部分進城後,尉遲林決定再叫李源過來問問細節。
這人當時夜奔大軍狀告左知政叛國,一方知州官職不小,污蔑上官更是死罪,那李源沒這個膽子。
可那烏汗首領卻說烏汗入城與左知政并無瓜葛,兩相矛盾,左右兩邊的話都不可盡信,但這左知政叛國一事,必有貓膩。
“是!”
旁邊的士兵領命後,又有一士兵從門外跑進,在座下的付堅耳邊說了幾句。
付堅面露疑色。
尉遲林此刻心煩的很,見狀:“什麼事?”
付堅:“士兵說,外頭有個我們太元打扮的兵,說自己是前幾日随尉遲校尉前去偵查,在林子裡中埋伏迷了路,這才返隊。”
尉遲林本想叫付堅自己下去解決,想了想,又道:“把人帶上來。”
那人一進門。
尉遲林望過去,眼中愕然,随即左手握拳猛地砸向桌面,唰地起身,怒吼道:“豎子!你怎的在這裡!”
下邊站着的正是尉遲绛睿。
聽到這怒火沖天的喝罵,尉遲绛睿雙膝倏地砸地,心道不好。
看他老子這架勢,看來不是一頓軍棍解決的了的事了。
付堅一聽也知道情況不太好,便叫四周的人都退下。
屋内隻剩父子二人。
尉遲林動作飛快,拔起身後的紅槍就朝尉遲绛睿大步跨去,揚手就抽。
尉遲绛睿反應迅速,一骨溜從地上竄起,握住朝他抽來的槍,大喊:“爹,你聽我說。”
尉遲林冷笑:“你說。”
尉遲绛睿:“這次我冒名充軍确實是違反了軍紀,您按律處罰我是應當的,但是您不能動私刑。”
尉遲林一把抽回槍,看着他這個兒子:“動私刑?”
“來人!”尉遲林轉身高喝,門外立即進來兩個士兵。
尉遲林背手,話間威壓十足:“此人妄視軍律,冒名充軍!給我帶下去,打他五十軍棍,打完直接卸甲丢出去!”
“诶!”尉遲绛睿被兩個士兵把住雙臂往外拖,身上無可奈何,可那張嘴是一點也不服氣:“我錯在冒名充軍!打我五十軍棍我認!但你憑什麼卸我的甲!!”
竟然還頂嘴反問起他老子來了!
尉遲林氣得拍桌,轉身怒目吼道:“好!那就一百軍棍!你小子要是有本事受住這一百下,你就留下!”
那兩個士兵震驚地對視了一眼。
一百軍棍,那可是能把人屁股打爛的罰法。
尉遲绛睿似乎對一百軍棍沒什麼概念,隻顧壓他老子一頭,臨拖出門前還在叫:“将軍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可不許反悔!”
這聲大叫恨不得在場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生怕他爹反悔。
正提着李知州趕來的尉遲芸昇見到尉遲绛睿,很是驚訝:“绛睿,你怎麼在這?”
尉遲绛睿下意識張嘴,想喊一聲“姐”,話到嘴邊被扭成了:“尉遲校尉,你要給我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