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厲伸手欲接,可那卷軸遞到一半卻又停住。
烏爾塞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殿下莫急。這是我們談和的誠意。若殿下願意接,便代表同意與烏汗和談。"
範厲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就憑這小小的卷軸?”
烏爾塞重複了一遍:“就憑這小小的卷軸。”
接着道:“此次入太元,并非我烏汗先發制人,而是有人暗中推波助瀾,許諾若與之合作,便助我軍直取渃水。”
範厲眼底的眸光愈發深沉:“你的意思,是我太元出了内奸,殺光了這一路的人與你裡應外合?”
烏爾塞默而不語,靜靜看着範厲。
範厲猛地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膽子!”
“先将黑白颠倒,欲洗清你烏汗犯下的滔天罪孽,如今更是膽大妄為,肆意挑撥,對我太元指手畫腳!難道真以為,孤會一再容忍你們這般胡作非為?”
烏爾塞絲毫不亂:“殿下是個明白人,到底是我們無中生有,還是當真有人居心叵測,欲借烏汗之手挑起戰事,進而擾亂貴朝内政。看過這卷軸後,一切自然明了。”
範厲目光銳利,烏爾塞知道範厲顧慮的什麼,緩緩道:“殿下不必多慮,我烏汗此次前來的目的隻有一個 —— 就是談和。"
"那等奸猾之徒自然不足為伍,今日他可屠太元百姓,明日便會反水烏汗,所以我才選擇與殿下坦誠相見,共謀雙赢之策。畢竟,殿下是貴國儲君,身份尊貴,我也早聞殿下賢名,不會不知,和平共處、互利共生,才是長治久安之道。"
烏爾塞看向範厲,再下一劑猛藥:“烏汗與太元的宿怨若能在殿下手中有個明了的好結果,這份功績,定會彪炳千秋,留名青史,為後世所景仰,更為殿下赢得千古美名。”
烏汗與太元的地域糾紛延續數朝數代,若真能在他手中化解,必是千秋功業,萬代傳頌。
這一點,似乎才算得上真正打動了範厲。
範厲默然,端坐榻上,過了會兒,才緩緩道:“你們的條件呢?”
烏爾塞上前一步,按照太元人的禮節雙手奉上那小小卷軸:“烏汗願即刻撤軍百裡,嚴懲一切侵擾邊境者。也請太元在渃水城設立貿易點,允許烏汗子民在此謀生,與太元通商互利,締結金蘭之好。我烏汗願與太元結為善鄰,歲歲朝貢,以表誠心。"
範厲接過卷軸,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結為善鄰?”
“若我要你對我太元俯首稱臣呢?”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在寂靜的室内久久回蕩。
範厲眼神銳利如鷹,仿佛洞穿了烏爾塞的心思:“真當孤不知,烏汗早已是強弩之末?你們現在就是隻苟延殘喘的敗家之犬,妄圖以談和來争取最後的喘息。孤今日完全能将你困于此,一道軍令便可蕩平烏汗,徹底掃除這痼疾。”
範厲: “你覺得,孤為何不這麼做呢?”
烏爾塞鎮定自若,直起身笑笑,語氣風輕雲淡:“我既敢帶此物來與殿下談和,自然早有準備。如若開戰,我烏汗男兒個個是以一敵十的鐵血戰士,絕不言退,但恐怕隻是兩敗俱傷,反倒讓暗中小人得逞了。屆時——隻怕太子殿下的損失更大。”
他的損失更大?真是好大的口氣!他倒要看看,這一個卷軸還能有怎麼不得了的東西!
範厲展開卷軸,瞬間将上面所有内容盡收眼底。又迅速面色無波地合上,眼底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緩緩開口,聲音如臘月的寒風,不怒自威:“你們烏汗的手伸得也太長了!”
烏爾塞瞥了眼桌上的青菜:“殿下誤會了,我們烏汗人連京城佳肴都不曾見過,又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這卷軸,自然是說要與烏汗合作之人送來的籌碼,如今,願獻與殿下。”
這句話說的委婉,可實際上就差指着範厲的鼻子罵太元内部腐敗堕落,狗苟蠅營,不如還是先把自家爛攤子收拾好,再來談什麼興邦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