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味苦、辛,性溫,歸肺、脾經,理氣。尤以新會出産的陳皮,最為有名。
新會,對我來說,就像是陳皮,如此苦辣。
走進景堂圖書館的時候,整條街的燈突然亮了,孩子們也開始往外走。我還是走到最裡面,左手邊的書架,有《中國攝影》、《當代》、《人民文學》。拿起《中國攝影》卻是沒有走到桌子邊坐下的心氣。放下,出門。
圖書館的旁邊就是一個奶茶店,門口,還是那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阿婆蹲在竹筐旁賣缽仔糕,一塊錢兩個,口味有草莓、鳳梨、桂花、紅豆、紫薯、椰汁、抹茶等等十來個品種。我知道阿婆的普通話比較難懂,直接指了草莓、鳳、鳳梨、桂花、紅豆,脫缽、裝袋、淋上蜜汁。
滿街的繁華,都與我無關,我拎着缽仔糕,加快腳步,仁壽路,過街口,大新路,左拐到朱紫路,改南隅巷,一直到盡頭,拐角就是。隻是換了四個字,樂仕漢堡成了冰粉炸雞,綠色底闆,紅色的發光字,很港風。店裡隻有幾個小孩兒在吃東西,吧台後面站着的是個瘦瘦高高的男人,典型的兩廣長相。點了一碗冰粉,一個油炸脫骨手槍腿,就在靠着門口的位置坐下。
這個店,門面寬四米七五,進深十三米六,從玻璃門到吧台八米八。緊挨着的單邊座,可以邊吃邊看來來往往的人;接下來就是靠牆,一邊是單人小圓桌,一邊是雙人座。吧台上還是老樣子,自助的飲料機,可樂、雪碧、芬達、橙汁、葡萄汁,收銀機。吧台的下面是一個小冰箱,後面的隔斷上是各種小玩偶,連招财貓的位置都沒變。撩開門簾,後面的三米多,就是廚房,塞滿了兩個大冰櫃放在後牆窗下。隔斷的後面是制冰機、兩個微波爐,一個大烤箱,另一邊的牆是整個的不鏽鋼操作台,上面兩台油炸機,單槽的炸肉,雙槽的炸薯條、丸子等,還有一副道具一副案闆。門窗的上面都是吊櫃到頂,裡面是各種了紙盒、紙袋。出了後門,對着窗戶的是個大号的水池。這就是耗費了四十二天,經曆過數次吵架的裝修。冰粉也是在生意不好的時候,她回四川老家學的,每天在出租屋裡加工好,帶到店裡,不需要加什麼設備,後來也想過賣老廣最喜歡的糖水,買了幾個電壓力鍋。後來的事情我已經不知道了,分手的時候,她說成都有點事情,幾個月前約好的,得回去,就跟我一起到廣州。我們在華南植物園邊上住了一宿,第二天在嘉禾望崗分别。
“帥哥,你的餐好了!”瘦高的男人在吧台後面朗聲喊道。
“謝謝!”回頭取餐,做回玻璃前,看着外面的來來往往,有些出神。
“帥哥,我們的飲料是自助的,我給你打了一杯可樂,還半杯冰塊,你自己看着加啊,不喜歡的話,我給你換!”一個利落的女聲,帶一點點的四川口音。
我擡頭道謝,女店員雙手在圍裙上一擦,說了聲“應該的……”就往回走了。
我突然發現,我不知道到這兒來幹什麼的!賀蘭給我轉錢就意味着店鋪已經轉讓,這裡的新主人大概率是不認識她的,我有點心疼起機票錢,想着走之前能不能問道賀蘭的手機号碼。
“是姐夫哥嗎?”
“你是?”我一轉頭,男女兩個店員都站在我面前,我也站起來的,很疑惑,突然明白過來,就笑了,“你是賀梅?”
“賀梅是我大姐,我是賀菊……”女人也笑了。
“我是……”
“你是我二姐夫,戴為國?”
“我是戴為國,但是早就不是你二姐夫了……也沒是過……”
“哈哈哈哈……看來沒錯了!姐夫,這是我老公,你一開始進門點餐的時候,他就覺得像,跑到裡面跟我說,我不相信,所以剛才就自己給你送了杯飲料……”
“我們應該沒見過吧……”
“沒見過,我也是剛才在後面翻了手機裡面的照片,越看越像,就來問問……”
“你姐呢?”
“她去江蘇了?”
“她這店轉給你們了?”
“沒有,房租是到年底的,還有兩三個月,我們來看店的,順便看看能不能轉手掉。”
“那賀蘭去江蘇哪兒了?”
“不知道,兩個月之前,有人找她去做超高壓電纜接頭的活兒,說是一天幾千塊……我還說哪兒又這麼好的事,别是被别人騙了……她說一頓,說是我啥也不懂還要亂點評……姐夫,你說這是真的嗎?”
“你姐确實有這個技術,在成都的時候,就是幹這個的……”
“那前年的時候,你們倆跑來廣東開啥漢堡店啊?!”
“這……”
“姐夫,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來找我姐的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