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至,陳挽和顧淮瀾起了個大早,顧府今日舉辦顧老夫人的八十大,宴請賓客,熱鬧非凡,往來皆是大官貴族,人人都不可小看。
幸而有顧淮瀾幫手,在招呼禮儀上她倒是不用操心。
後廚在忙着菜肴,賓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台上演員唱着祝壽曲,宴席中間便是坐着一向閉關吃齋念佛的顧老夫人。
穿金帶銀的倒不見有多樸素,這是成婚以來,陳挽第一次見到這老太太,身材微胖,慈眉善目,倒顯得和藹可親。
看了一眼負責宴會的陳挽,她的三孫媳婦,旁邊丫鬟扶着她,她雙手攏在衣袖之下,輕聲柔語道了一句,“幸苦了,我孫媳婦有心了。”便沒在搭理陳挽,轉身坐回到椅子上,就着台上的戲劇和陳嘉熙的婆母,大嫂聊天起來了。
有說有笑,牽着她的手不放。
這老夫人挺偏心呀。
陳挽倒也不在乎,她有奶奶姥姥疼,隻是看到這場景鼻子一酸,眼眶忍不住泛紅,她想家中的爺爺奶奶了,想姥姥姥爺了,她都未曾認真的給他們辦過一次如此用心的壽宴,結果在這,給一個陌生的老太太,辦起如此豪華的宴會。
無奈又心生不滿。
然她的神情落入顧淮瀾眼中,以為是因為顧老夫人的不待見而感到傷心。
唇微張,語氣少了私下裡兩人相處時的的冷漠,也少了平日裡的纨绔嚣張,“我祖母對我也心生不歡,她隻對父親母親以及大房的人親近。”
陳挽吸了吸鼻子,眼眶續集的淚水漸少,愣愣的轉頭看向他,疑惑道,“哦?關我什麼事!”
肉眼可見的臉色下沉,他袖子一甩,往别處與人閑聊了。
杏花看在眼中,“夫人,姑爺這是以為你傷心,安慰着你呢?你的反應恐怕是傷了姑爺的心了。”
“啊。哦,”陳挽現在是知曉了,鼓腮呼氣,拍了拍自己,不想了,總有一天是能回家的。
屆時,這裡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
陳挽忙活了一天,腳跟酸脹麻痛,好不容易坐下,二嫂轉頭看向陳挽,總是忍不住吐槽,“三弟妹還是挺能幹的,這宴會布置得也是不錯,大嫂,您可有危機感了,看來這管家的本領以後要落入三弟妹手中了。”
挑撥離間,這二嫂一天不找茬,心裡面就不得勁。
“這管家嘛,是因為大嫂教導得好,否則我也是辦不來的,若是真交到我手中,沒有大嫂幫忙,不出兩日就要交出管家權了,相較于二嫂惦記着,我始終知道什麼是可為,什麼是不可為。”陳挽嘴快,立即回怼。
“誰惦記了,三弟妹可不要血口噴人。”她臉色不滿。
“是否惦記,二嫂心中自有定奪。”陳挽腳疼,咬牙低頭吃東西,沒在與她争論。
二嫂自知三弟妹的嘴厲害,每每吃了鼈,便也乖乖老實了一番。
旁邊人則是置身事外,不摻和,卻又饒有興趣看着。
下一場戲是武術表演,台上雜技演員在秀着看家本領,她倒是來了興趣,忍不住蹭聽看去。
另一邊顧家男人家坐在一塊談論事業,這邊女子在聊着閑話,不免是暗箭嘲諷。
鈍感力十足的人是聽不出的。
陳挽偏偏就不是那頓感力十足的,一兩句的就見識到這些女人的争風嘲諷,跟她上班見識到的職場鬥争沒什麼兩樣。
索性做個鴕鳥,左耳進右耳出,問到她了,談到她了,一概裝傻過去。
“砰。”一聲,衆人循着聲響下意識看過去,事情發生得太快,衆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隻見不遠處那搭建着舞台的木材瞬間坍塌,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還未反應過來,那根突然斷裂的木材就當場砸在幾人身上。
隻兩秒過後,現場混亂一團。
一個下午,陳挽整個人腦袋都是懵的,隻記得顧淮瀾讓杏花将陳挽帶走。
潑墨漆黑的夜空,烏雲密布,沒有星星挂在天上,也不見月亮出來。
屋内尚姨娘哭喊聲響徹整個院子,丫鬟一盆血水端出來,又一盆熱水端進去,顧老夫人回到自己住處繼續她的吃齋念佛,臨走前隻留下一句話給自己的婆婆,“人皆有命,生死在天,剩下的交給你了。”
此時顧家女眷圍在三房處,等待着情況。
二嫂手中的團扇一晃一晃的,影子映在地闆上,“我看呀,那根柱子就狠狠砸在尚姨娘身上,那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陳挽本想進去幫忙,被婆婆阻止,此刻被罰跪在地上,雙腳麻木,作為宴會的負責人,責任是需要她承擔的。
柱子突然倒塌,也砸在了别人身上,一共有五人受傷,幸運的是沒有人死亡,顧淮瀾趕着去處理這件事了。
而顧家也因為這件事成為了京城之中的一樁飯後談資,
婆婆手揉着太陽穴,也是乏累得很,“那舞台怎麼會突然坍塌呢,嘉熙,你當初是如何準備這件事的。”
“兒媳一切按着規矩辦事,也已經叫人去查了,是否為偷懶敷衍了事,也在等着結果。”陳挽低聲回話。
“怎麼,你的意思是懷疑有人動了手腳?”婆婆厲聲道,不滿的打量着她。
大嫂出聲,“母親,我見三弟妹可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好端端的,那柱子怎麼會突然倒塌呢,也不懷疑是那些演員的錯,表演上有胸口碎大石,有轉火圈,難免會引起微小影響。”
婆母手掌心狠狠一拍,那茶杯裡的茶水面上微小波瀾起伏,“影響?那麼多表演的,怎麼就偏偏我們出事,我看這可能性倒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