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的目光如有實質,壓得朝天在原地無法動彈。後面的人輕輕推了推她,她這才如夢初醒,手腳僵硬地跟随其他人的步伐前行。
幸運的是,宗主的目光僅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暫的一瞬便移開了,但對朝天而言,那感覺仿佛經曆了一個漫長的世紀。當她終于站穩,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冰涼。
朝天擡起頭,目光穿過前方稀薄的人群,落在廣場正中央高台上身影模糊的宗主身上。周如清眉目肅立靜靜站在他身旁,廣場四角也各自有長老把守。
在她面前,人影稀稀落落,與當初浩浩蕩蕩進入秘境的人數相比,顯然少了近一半。衆弟子身上,戰鬥的痕迹清晰可見。整個廣場内,氣氛凝重,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着沉重的塵埃。
宗主站在高台之上,身影雖然籠罩在一層朦胧的光暈中,但聲音卻清晰而溫和。和她熟知的白天行嗓音相似,但卻多了上位者的威嚴氣度。
“諸位,”宗主緩緩開口,聲音中帶着一絲沉重,“玉清秘境之内發生了前所未有的異變,其入口被某種力量封死。衆長老竭盡全力,才将大家安全帶回。”
秘境異變多半與她和魔修破壞了維持秘境的陣法有關。據她了解,玉清秘境乃天衍宗前人自行開辟的獨立空間,即使内部不穩定也不會被封鎖,這秘境着實古怪。
宗主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弟子,語氣中帶着一絲暗示:“這次事件的起因,我們尚在調查之中,但不排除與外界的某些勢力有關。”他的話語中沒有點名魔修,但足以讓在場的修士們心中有所警覺。
宗門似乎已經察覺到秘境中存在魔化的迹象,但目前尚不清楚他們是否已經得知幽冥池中被封印的魔修已經逃脫的消息。
“我希望,所有幸存者都能銘記這次慘痛的教訓,将之轉化為修煉的動力。為了那些不幸罹難的同門,我們要更加努力。”
魔修聽聞,忍不住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朝天心頭一驚,她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生怕這異常的響動引起化身期宗主的注意。
果不其然,宗主的目光如利劍般掃向這邊,但他的發言并未因此中斷。他僅僅隻是掃視一圈,但目光并未有任何停留。
朝天輕輕舒了口氣,思緒随之飄散。宗主的話語時不時地飄入她的耳中,讓她心生疑惑。如果宗門明明知曉幽冥池内封印着修為強大的魔修,卻還讓那些幾乎沒有自保能力的築基期修士輕易進入其中,這豈不是魯莽至極。難道說宗門對封印之事其實并不知情?
宗主話音剛落,便化身一道光影如流星般朝着天衍宗深處飛去。
廣場外圍的修士立刻湧動起來,紛紛沖入場内,急切地尋找着自己的親友。
人潮之中,朝天也急切地向外奔去,她已經瞥見周如清正擡腳向她走來。她假裝沒有看見,低着頭,加快腳步朝坎青峰的方向疾走。
朝天挑了些偏僻的小路,全速前進,心中焦急得幾乎想要使用飛行法器。幸運的是,當她到達熟悉的坎青峰山腳下時,周如清并沒有追上來。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放松不已的魔修卻猛地變了臉色。
【山裡住的什麼人?】
朝天看見他突變的神色,心中一驚,立刻停下了腳步。能引起他注意的唯有一人:【天衍宗太上長老,反虛期修士。】
魔修擰着眉頭,不假思索道:【先别進去。】
就在這時,周如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一步之隔的古樹旁。他目光銳利,審視着朝天:“為何呆立不動?”随後又示意她跟随他離開。
魔修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卻沒有任何傳音。見周如清的眼神中滿是不容置疑,朝天隻得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後,心中忐忑不安。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兩人一魂的腳步聲在山間回響。沿途之中,魔修也選擇了沉默,緊閉着嘴,一言不發。
當他們途徑半山腰,路過朝天的小院時,周如清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山頂進發。朝天心中一動,最壞的猜測驗證了——周如清要帶她去見山頂的太上長老。
朝天停下腳步,借口想要換套衣服,同時從頭發上抖落兩粒從秘境中帶出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