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濕的海風卷起浪花,朝天攥緊被水汽浸濕的裙角,顧不得冷意入侵她的身體。
不是修士是什麼意思?她盯着常禾,卻見常禾也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然而,未等兩人開口,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快走!”
遠處廢棄的嚴家村在暮色中影影綽綽,急匆匆地朝他們跑來,臉上寫滿了焦急。
朝天心中一緊,迅速環顧四周。海灘通往外界的路隻有一條,若是出去,必然會與巡查隊正面相遇。情急之下,她猛然指向不遠處的岩石,“那裡!我們可以躲進去!”
她忽然被常禾攔腰抱起,兩塊巨型岩石搭出的狹小縫隙瞬間出現在眼前。
未等她松口氣,就聽常禾嚴肅道:“閉氣。”
腥氣撲面而來,冰涼的海水已漫過口鼻。
“撲通”一聲落在身邊,拉扯着朝天兩人往下沉。
為何潛入海底,這礁石間足夠容納三人!?
海水冰涼刺骨,身體傳來的劇痛讓她嗆出串氣泡。
“她…不會…避水術!”模糊的人聲從側面傳來,摟住她的胳膊顫了顫。
“…你…輸送靈氣!”
緊接着一股熟悉的靈氣傳來,順着經脈流入丹田。旋轉、融合,然後攀升至識海。
模糊之中,身側之人再次下沉,而常禾則帶着她潛在淺層。
巡查隊的腳步聲踏碎浪聲,越來越近。朝天強忍疼痛身體緊繃如弦。
巡查隊員手持火把,在海灘上仔細搜尋。火光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那邊似乎有靈氣殘留。”
腳步聲一頓,又快速朝他們靠近。
一步、兩步、三步...
皮靴踏在頭頂礁石,常禾的手捂着她的嘴,她隻覺得肺葉仿佛被鐵鉗擠壓。眼角餘光撇見水面蕩開漣漪——有人正用長槍攪動礁石群。
倒映在水面的火光被攪碎成星星,然後又彙聚成一條漆黑的裂縫。
不,那不是火把的倒影,而是一刻前她在海邊看到的天空裂口。濃重的漆黑散發着緻命的吸引力,她盯着裂口,仿佛看見了其中閃爍着點點绀色熒光。
她忍不住想要伸手觸碰那近在咫尺的縫隙,卻被常禾一把锢住,掙紮之間,縫隙中向外蕩起波浪。
而那巡查隊員隻盯着腳邊的波紋,對那漆黑裂縫視而不見。
“這裡有動靜!”那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水面,長槍擦着朝天鬓角刺入水中。
丹田審處縷縷灰霧,在碧水中和裂縫融為一體,朝天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嘩啦”幾聲,一條紅魚追随着飄散的血絲而去。
水面傳來皮甲和刀具的摩擦聲:“是紅魚。”那人松了口氣。
周圍的人笑罵道:“一條小紅魚就把你吓破膽,等會兒那群修士來了你可怎麼辦?”
那人急聲反駁:“我是害怕着這修士躲在縫隙裡偷襲我們!這些人為了長生不老,争得你死我活,殘害普通人。什麼歹事做不出?竟然還敢來禁地,這天災說不定就是他們引起的。”
“這話私下想怎麼說都行,但半月後參加摘星閣的集會時可别亂說。現在的局勢不比從前,這買賣不做不行。”
“我知道!”那人不服氣地嘟囔着,手中的長槍在海裡攪動,削斷了朝天幾縷發絲。
“藥堂那姓姜的說,來的都是些修為高深的人,可不是我們能輕易招惹的。我打不赢還躲不起嘛…”轉而又問道,“對了,你說老房子門口的靈力痕迹是不是那姓姜的留下的?不是說她今天來鎮上?”
朝天心中一沉,感覺到下方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
“小姜與我等合作多年,于規矩自是門清。那老房子雖有打鬥的痕迹,但物件大抵完好,更像是普通人家跑到這撒潑。這嚴家村時有靈氣波動,不定那靈氣本就不屬來者。”
說話之人拍了拍手,朗聲催促道,“動作快些,再檢查一遍,沒時間浪費在這裡。”
“我看你就是想早點回去吧…摘星閣一來,事情變得這麼複雜了。”那人嘟嘟囔囔個不停,“要是别來就好了…”
“你做什麼春秋大夢呢!”那人一喝,手中的武器猛地噸撞向地面,“天機逆亂之後發生了這麼多事還沒讓你明白嗎?我們不可能獨善其身!”
旁有一人踏步上前,輕拍其肩,“好了好了,年輕人血氣方剛。前幾日有傻子靈修不知天高地厚來收徒,他這是被氣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長槍籬笆掃過三人藏身之處。
呆火光也逐漸消失在水面上,姜盈松了口氣,正欲浮出水面,卻被常禾緊緊按住。他搖了搖頭,眼神示意她再等等。
又過了許久,确定巡查隊已經徹底離開,三人才濕淋淋爬上岸。
常禾大口喘着氣,海水從她發間滑落,順着臉頰滴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