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姜盈站在旁邊,不安地搓着手。
“…沒有大礙,體質太差,再加上神經緊繃,導緻舊傷複發。”常禾的指尖還點在她的指尖上,那股清淡的能量從手腕莫入體内,填補着空虛的丹田。
姜盈無法看到的地方,朝天努力睜大眼睛,費勁兒地擡起手,卻被輕易鎮壓。
“舊傷…”姜盈的喃喃聲低不可聞,然而經曆嚴家村一事,朝天耳目更加聰敏,餘光中姜盈狠狠地皺眉,又掩飾般地說道:“沒有大礙就好,我這就去煎藥。”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
“丹田虧空,短期内不易再使用力量。”姜盈離開後,常禾不再遮掩,掌心浮空帶起一陣小小的氣流漩渦包裹住她的手腕。朝天扯了扯被子,在白色布料的襯托之下,那漩渦呈現幾乎透明的淺灰色。
躲在海裡時,她神智不清,此刻能清晰地感受到常禾的靈力順着經脈彙入丹田,宛如雨滴落入大海。他的力量很淡,雖然能夠緩解她的幹涸,但是讓她身體恢複成現在這樣,絕不可能來自他。
思及此處,朝天猛地收回手,眯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常禾望着手掌,常歎一聲:“這股力量,與你的同源。或許,我得到它的時間比你還晚。”
?“什麼意思?”
他卻避開這番話題道:“别讓任何人知道這股力量,等商會的事處理完我就送你回去。”
“我不回天衍宗!”朝天抱着被子縮到床腳,怒瞪面前之人。伴随着胸口猛烈起伏,臉上又浮現出紅暈。
常禾連忙道:“别激動,我不會強迫你。”
待到她平靜下來又道:“天衍宗裡有你熟悉的人,為什麼不願意回去?”
“沒有了。”朝天把頭埋到膝蓋上,來了點兒鼻音的聲音從兩腿間傳出,“天衍宗裡已經沒有等我的人了。”
放在雙膝上交疊的手臂略微錯開,露出縫隙。陷入震驚的常禾并未注意到,這縫隙之中露出一雙冷靜的眼睛。
“難道是…天機逆亂…”常禾喃喃道,“都姓江…”
“天機逆亂之後,再也沒有人等我了!”床頭傳來補充的聲音。
常禾猛然一顫,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江天,你這力量是從那裡獲得的?”見朝天往裡縮了縮,抓了抓頭發,“你先休息,這事我們之後再說。”
朝天望着他快速離開的背影,一掃如臨大敵的戒備姿态,放任身體倒入柔軟的床鋪。将灰霧強行逼出體外确實廢了她不少力氣,好不容易積攢起的灰霧能量被消耗不少。不過,收獲也頗為豐富。
姜盈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之前是天衍宗一名靈修,疑似通魔修危害九州比試,疑似身亡。
若說叛入魔道,可她身上不僅沒有魔氣,甚至一絲靈力也沒有。難道是身體出了問題才隻剩下灰霧??不對,顯然常禾認識失憶前的她,雖然不知道她的姓名,但能夠僅憑這灰霧就确認她和原身的關系,說明這灰霧确實罕見。
姜盈進入房間時,她便暗中将灰霧逼出體外。不出所料,無論是姜盈還是門外潮海鎮鎮民無一人察覺到這能量的存在。即使同為灰霧持有者,常禾也無法完全判斷這灰霧到底存在于哪裡——畢竟她可是費了好大勁才将這灰霧能量引到屋内離她最遠的角落。
她蹲下身子,撿起被椅腳擋住的白珠子。
一眼望去,看着隻是一顆圓潤的珍珠。然而拿到燈下仔細端詳便能發現與珍珠的微妙不同。珠子表面并非光滑如鏡,它表面并不是完全的光滑,而是一種若有若無的磨砂質感,像是由無數散發着溫潤熒光的粉末壓制而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并非輕飄飄的裝飾物。
在嚴家村醒來時這珠子就含在她嘴裡。若是不下海,這顆珠子總是被她繞線挂在脖子上。巡查隊來的那日,因為怕被水弄濕,就藏在了她挖的小坑中。沒想到泡了海水也沒化,果然不是普通物件。若是将灰霧留在上面,灰霧裹着珠子能維持很久。
直到現在,剛才半個時辰前她注入的灰霧,仍然将它包裹其中。
不說姜盈未能發現,連能力相似的常禾也察覺不到,朝天心中冒出大膽的猜想,莫不是常禾的能力來自于失憶前的她?
朝天将珠子藏回衣領内,心中暗下決定。
接下來一連幾日,朝天一大早就跟在常禾後面,幫助藥堂做事。作為剛入行的藥師學徒,她的職責包括但不限于采集培育草藥、藥品管理以及引導客人。
原本常禾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隻讓她在庫房維護藥爐藥具,可随着近些摘星閣開辦集會的日子越來越近,來藥堂的熱越來越多,她被緊急培訓幾個時辰,便被拉到櫃台負責協助分藥小哥為客人打包藥物。
雖然累得不行,但也如了她的意。畢竟庫房裡永遠隻有那兩三人,而櫃台人來人往總有人會和她說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