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箱子突然離地,朝天死死摳住箱壁保持平衡。
羊角男罵罵咧咧的聲音隔着木闆傳來:“這箱藥材沒動過,我給她送去。”
錯過了表明身份的最佳時機。朝天在心中暗歎,身下傳來馬車前行的晃動感。
車輪碾過碎石路的震動中,聽見羊角男獨自坐在車頭哼小曲。
試着頂了頂箱蓋,上頭壓着三四個箱子。正要使勁,馬車突然急轉彎,整摞箱子“咣當”歪向左側。她後腦勺撞在箱闆上,疼得直抽氣。
馬車終于停穩後,箱子被搬進陰涼的房間。
待到房間安靜下來,她掀開箱蓋,這次很容易就打開。熟悉的幽香從縫隙中鑽入,一道黑影打開門,逆着光面對她。
她花了點時間讓記憶在腦海中加載,方才意識到幽香來自眼前之人——天衍宗顔長老。
“深呼吸…放松…”女人緩步輕移至她面前,看着躺在箱子中混身冒汗的她,還是那副棺材臉。
按她說的深呼吸,朝天才發現這香味是從她衣襟裡散出來的。
“秘祖宗,行李都歸置好了嗎?”門外忽然傳來嚴奶奶的聲音。
顔長老平淡的眼光仍落在她身上,“還差兩箱。”
“不急。我去做些吃食,你想吃什麼——”嚴奶奶猛然吞掉話尾,又道,“诶喲,瞧我都忘了,秘祖宗是修士,可還能吃這邊的食物?”
“照舊就好。”
顔長老露出她記憶中從未出現過的溫和表情。冷靜下來的朝天這才意識到她身上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老太太走後,朝天盯着她粗布衣裳,“你是嚴家村的人?”
顔秘,或者說嚴秘點點頭,毫不在意被她看穿,甚至補充道:“這家主人是我侄女。”
見她不說話,又道:“你可寬心,我沒興趣暴露你的行蹤。”
“不過,你為什麼會變成小孩子?”她走上前來,精純的靈氣從她的指尖溢出,纏繞至朝天手腕,卻被朝天用灰霧隔開。
僅僅指觸碰到一瞬,顔秘已然發現她的身體的異常:“你的肉身,半石人的特征為何消失了?”
朝天暗中松了口氣,記憶回流加重了識海負擔,僅僅隻是釋放灰霧這種簡單操作,也需要她花上一段時間。好在這人并未完全發現她的身體似乎被重塑了——重新掌控記憶後,她才意識到她似乎換了副新肉身。
“神栖木隻會根據識海煉化肉身,可沒有改變肉身樣貌的功效。”
“神栖木是什麼?”朝天心頭一跳。
在進入玉清秘境前她便聽到這樣東西。她明明是借用姬羽眠的聖人骨複活。
顔秘聲音突然拔高,“難道你并未在秘境内找到神栖木?可邪神是如何複活的?”
記憶突然閃回天衍宗廣場,行刑時,“正”從納戒中取出的木匣,那根黑色的枝條被他一分為二。這或許就是神栖木。
那人說神栖木配合丹藥能夠複活死人,想必“正”在戰神墓中找回的丹藥,就是做次用途。
常禾——長禾修煉天賦奇高,祖上獲神栖木到也正常。畢竟天道最寵天資非凡之人。
顔秘掌管玉清秘境密鑰,知道幽冥池關押“正”,以及秘境聯通戰神墓,也不奇怪。畢竟她老家在嚴家村,這裡人天生能辨雙氣。
冷汗突然浸透後背——若戰神墓丢失神栖木和丹藥都是她設計的,故意引她摻和進來…這女人究竟在圖謀什麼?
她似乎猜到了朝天的想法,指尖亮起藍光:“在司戒堂地牢,我要殺你隻需說句話。”
朝天眸光一閃,瞬間了然。在見到顔秘時,她就猜測她流落到此地并非意外,在司戒堂地牢中,顔秘刻意打翻藥汁,實則為了在她身上畫上轉移陣法。受刑時閃動的藍色光芒便是證據——和她尚在坎青峰時,做的傳送陣效果一緻。
那陣法尚在測試之中,知道的僅有姬羽眠和白天行。顔秘究竟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和姬羽眠合作的?
“百年前戰神墓開放時,我進入其中。也正是這個原因,長老們将玉清秘境開啟密鑰交與我。畢竟,能少一個人知道他們的秘密總是好的。”她推開窗讓海風吹進來。
“那你為何要救我?”朝天問道。
“僅僅是無聊罷了。”
“無聊?”朝天難以置信。顔秘修為不比宗主和太上長老,就因為無聊,就冒着生命危險救她??
“我此番來嚴家村也不是為了找你。據說潮汐洞發生異變,我來看看。”